第七章 你拒絕了我三次

“沫沫啊，你這麼早要去哪兒啊？”吳雨欣伸手揉了揉眼睛，望著穿戴整齊的程曉沫有些疑惑地問道。她記得，今天上午，沫沫是跟自己一樣今天上午是沒有課的啊。

“哦，我們部門裡麵的一些事情，我現在要去見一個學弟，我得早點過去，他今天第一節課好像還有課，早點談完事兒，免得耽誤他上課。”程曉沫拿過自己的書包，背在身上後，又扭頭對吳雨欣說道，“你繼續睡，今天上午反正沒課。”

“哦。”吳雨欣乖巧地點頭，倒在床上，開始睡一個美美的回籠覺。

程曉沫看了一臉呆萌的吳雨欣一眼，嘴角忍不住抿出了一個細小的弧度。心中對她昨天鬨出的那點烏龍事件的無力感又重新湧上了心頭。程曉沫搖了搖頭，拉開宿舍門就往樓下走去。

等到程曉沫到了土木係學生會專用的會議室的時候，李明宇還沒有過來。將會議室中有些淩亂的椅子都擺放好之後，程曉沫才長出一口氣，整個人窩在椅子上不想動彈。

掏出手機，短信箱裡還有昨天晚上十二點的時候李明宇給她發的短信，短信的內容很模糊，隻是說想要約她今天早上見麵，說他有事情跟她說。

程曉沫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會這麼急，而且李明宇也才剛剛入部門而已，連部門最基本的職責都不清楚，哪裡來的緊急事件。

程曉沫一直覺得這個男生給自己的感覺並不好，說不清楚為什麼，就是有一種本能的排斥感。

不過他好像挺黏自己的，真是莫名其妙。

手指慢慢滑下，程曉沫正好翻到了昨天晚上莊野和陳浩言發給自己的短信。

莊野的話很少，內容也很簡單，隻有一句：大嫂你好，我是莊野，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打這個號碼找我。

陳浩言則就比較話多，並且言語間頗多挑撥離間的意思：沫沫姐，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比我大，但是你既然是明澤的老婆，那肯定是要比我大的。我知道你們女人不喜歡被彆人說自己老，但是沒辦法，誰讓你是明澤那家夥的老婆！我現在才知道，沫沫姐你才是真的勇士！居然敢直麵明澤那張老臉！我是陳浩言，我為自己代言。要是日子過不下去了……你也不要找我！更不要找莊野，就是這樣。

即使之前已經看了一遍，但是現在再看一次，程曉沫的嘴角還是忍不住抽了兩下。之後，更是忍不住哀嚎一聲，將一張小臉埋在手心裡，程曉沫突然覺得自己丟臉的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麵對吳雨欣了！

昨天的事情她還以為隻是一場玩笑，可是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吳雨欣不止一遍地在她麵前說明澤的壞話，比如什麼有很嚴重的潔癖啊、有被害妄想症啊、整天喜歡沒事噎彆人啊、性格很龜毛啊等等等等。

她不厭其煩地勸著程曉沫和她表哥分手，可是卻對程曉沫說的“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在這之前我根本就不認識他”的言論保持徹底的不相信。

就連莊野、陳浩言也是一通電話打過來，慰問大嫂是否身體健康，是否幸福美滿，是否厭倦他們老大......

言語中的挑撥離間讓程曉沫汗顏不已。

程曉沫還想著或許秦澈還是一個明白人，可是他顯然也是個二缺！他居然在認真聽完程曉沫的解釋後，極認真地道歉，說什麼“我不該攛掇老大在外人麵前展露動人歌喉，幸好老大聰明靈機一動撥到大嫂的手機上，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雲雲。

程曉沫簡直欲哭無淚了。

正在她神遊天外的時候，會議室的門被人輕輕推開。李明宇臉上掛笑地看著程曉沫，心情愉悅地打招呼：“嗨，巫學姐，來的挺早啊。”

程曉沫也懶得糾正他的稱呼，淡淡點了點頭坐到椅子上：“說吧，你昨晚跟我發短信說有事情要跟你我說，到底是什麼事情？”

李明宇將手中的資料放到程曉沫麵前，拉了一個凳子坐到她旁邊：“這是我昨天找到的去年的花燈會的策劃書。”

頓了頓，他抬頭看了看程曉沫的臉色：“我覺的有點問題。”

程曉沫沒有去翻麵前的策劃書，那裡麵的東西是她花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做出來的，從討論到策劃，到最後將這整個活動執行結束，程曉沫心裡都清楚地很，可以說在整個文娛部門裡麵，就沒有誰會比程曉沫更清楚花燈會的整個流程了，這策劃書裡麵的每一個字她都記得很清楚。

她抬眼看了看麵前的男生，一張英俊中帶點邪魅的臉上掛著自信而又邪肆的笑容，意氣風發的模樣似乎世界就等著他來征服。

大概是長相比較邪氣的原因，他笑起來總有一種輕狂囂張的感覺。此時這麼自信認真地笑著，竟然讓程曉沫有一種小孩子在爭寵誇耀的感覺。

程曉沫有點想笑，不過還是忍住了，對著李明宇點了點頭：“嗯，好，你來說說，你的看法。還有，現在的這份策劃書哪裡有問題了？”

“嗯，我昨晚大致看了一下，過去的活動圖片和成國展覽我也都看了下，雖然弄得不錯，但是還是有幾個部分不太合理。昨晚，我連夜整理了一份彙總，大概就是這麼個樣子。”

聽程曉沫這麼一說，李明宇笑得更開心了。即使昨晚熬夜到三點這時候也是覺得精神十足：“這份策劃書裡提到的各種花樣挺多，但是沒有新意。你看，這裡寫的猜燈謎，放孔明燈，贈花燈都太過老套。古人都玩膩了的東西。”

他不屑地撇撇嘴，又遞上一份策劃書：“這是我昨晚寫的，我覺的在原基礎上創新很多。”

程曉沫沒有說話，伸手接過他遞來的策劃書認真地看了起來。

可是，越看臉色越黑，到最後甚至把策劃書拍在了桌子上。她揉揉額角，有些氣悶地壓低了聲音——

“這個策劃不能過，你拿回去再看一下吧。”

李明宇原本還興奮的眸子一下子變得陰沉：“怎麼不能過？是哪裡出了問題嗎？”

“是有問題，”程曉沫將手一樣，抬起下巴看著李明宇，有些煩悶地道“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這種群魔亂舞的花燈會是怎麼回事嗎？！”

李明宇在她露出氣悶表情的一瞬間斂了笑容，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嘲諷般的表情：“群魔亂舞？學姐，我開始懷疑到底是你太老土沒見過市麵，還是審美扭曲自以為是。”

我自以為是？！

程曉沫被氣笑了。李明宇的這種表情變化她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從小被人捧著長大的孩子，一帆風順凡事都被人順著沒遇到什麼挫折，太過嬌縱太過以自我為中心。以為自己提出來的方案必然會被采納，這次自己露出不滿意的表情，一瞬間激怒了他，所以開始對著自己反擊？

真是好笑！真當四海之內皆你媽了，人人都順著你？！

程曉沫指著策劃書上的方案，語氣變得嚴厲：“李明宇，你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你把促進大學生交流的花燈會整成了社會青年的奢靡舞會！什麼拿著花燈跳勁舞？！猜中的獎勵是香吻一個？！傳統與現代藝術的結合？！不倫不類！不管你怎麼fashion，不管你的想法有多麼的前衛，你還是一個學生，不是社會小青年！你所在的是大學校園，不是什麼夜市場所！我請你注意一下你的身份，也注意一下你現在所處的環境！”

整個訓斥的過程中，李明宇一直雙手抱胸滿臉冷漠地看著程曉沫。有些陰鬱的眼神在程曉沫兩片喋喋不休的嘴唇上掃過，沒有插過一句話。

程曉沫看他沒有反應，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她努力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微微放軟了語氣對他說：“你有創新的想法很不錯，但是也要現實一點，不說你提出的方案合不合理，就是開銷也是我們部門所承受不起的。”

看他還是麵無那表情地盯著自己看，程曉沫錯開目光，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那什麼，沒事的話你先回去吧。過幾天我們會開一個迎新會，到時候要有什麼事情我們在會上提出來，大家再一起討論討論。”

李明宇沒有再說什麼，拿了放在桌上的策劃書隨手撕了起來，程曉沫搶奪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點一點地把策劃書撕成條狀，扔在垃圾桶裡。

這是要乾什麼啊……程曉沫衝過去準備阻止，可是她的力氣太小，在李明宇麵前根本不夠看的。

李明宇拍了拍腿上的碎屑站起來就往外走，快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又頓住了腳步扭頭看向程曉沫，在程曉沫詢問的目光中淡淡地開口：“你拒絕了我三次。”

程曉沫一愣間，他抬步走開沒有再回頭。

三次？

程曉沫想不出來自己還拒絕過他什麼，但是程曉沫被他那一瞬間平靜無波的眼神嚇到了。

有的時候，眼神平靜不僅僅是因為沒有感情，還會因為所包含的感情太多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