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對你一見鐘情

“你拒絕了我三次。”

即使距離上次跟李明宇見麵已經很久過去了，程曉沫腦海裡還是時常出現李明宇那天臨走的時候，對自己說出這句話的語調語氣，和當時他轉身離去前看向她的眼神。

複雜的，帶著無數程曉沫認不清的感情。僅僅是看著，就讓她覺得心驚。

可以說，程曉沫長這麼大觀察到的眼神有很多種，有羨慕的、愛戀的、嫉妒的、冷漠的......很多很多。

大概是因為年少喜歡徐承東的時候在他身上投注了太多的目光，關注的太過細微，小心翼翼又敏銳細心，所以程曉沫對於人物表情和眼神的揣摩和體會到達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所以程曉沫可以很容易從彆人不經意的動作、眼神中判斷一個人的心情。

就像對明澤，無論他外表表現的有多麼的平易近人、風度款款，可是程曉沫卻能從他眼角眉梢中偶爾透露的高傲和不屑清楚地知道，這個男人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溫和無害。

他有著他的忌諱和底線，隻是他掩飾的很好。

而李明宇，外界對他的評論是——任意妄為、不可一世，可是程曉沫從這幾次的交往中知道，他隻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帶點孩子氣又囂張幼稚。

或許她一開始對李明宇就是有著偏見的，她不喜歡太過張揚的男生，說白了就是有點仇富心理。

她想，憑什麼你一個二世祖啥事不做就能被彆人供著，而我們這些勞苦大眾辛辛苦苦工作還得給你做陪襯啊？！

這樣彆扭的心情讓她從心底排斥李明宇。

不過，從今天開始她決定重新認識這個男生。一個知道上進的男生，即使想法離經叛道了點，但總歸是好的。

有時，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看法的轉變隻是在一瞬間。

陳浩言敲開明澤的臥室門，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看見明澤帶著眼鏡斜倚在床頭看書，湊過去討好的笑著：“嘿嘿，嘿嘿，嘿嘿……”

明澤也沒抬頭，隻是換了個姿勢繼續津津有味看著手中的書，仿佛身邊站著的是一團空氣。

看他不搭理自己，陳浩言覺得沒意思，撓了撓頭找個位置自己坐下：“阿澤，我跟你商量個事唄。”

“嗯。”從鼻子裡哼出一個音節，明澤仍舊低著頭，看著手中的書本。仿佛這世間沒有任何東西比的上他手中的名著珍貴。

了解明澤是什麼德行的陳浩言也怎麼沒在意，自顧自的就說開了：“下個月我們學校不是要去幸福福利院搞什麼義演嘛，但是我最近一個月要和我家莊野去度蜜月~你懂的，秦澈實習單位那邊又走不開，所以......嘿嘿嘿嘿~”

明澤摘下了戴著的金絲邊眼鏡，很難得地放下了手中的書，從床頭櫃裡摸出眼鏡布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擦著：“我也在實習。”

知道明澤又要裝模做樣地推脫一番，陳浩言不滿地撇撇嘴。真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惡趣味，每次有事找他幫忙總是各種推脫，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結果到最後還不是都給辦得好好的？

“切，就你那工作，一個掛名的副總編。不知道的還以為多牛掰，可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閒的我都替你蛋疼了，你難道不知道你臉上整天都寫著：我很閒，快來撲倒我。這幾個大字嗎？！”

“哦？是嗎？”聽了陳浩言的話，明澤似笑非笑。

“是、是啊，當然是啊。”不知道怎麼回事，被明澤這樣看著，陳浩言的脊背上猛地竄起了一股涼意，說話都有些吞吞吐吐，但是他還是梗著脖子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明澤抬起頭，看著陳浩言那張水靈靈的小臉突然笑得意味深長：“我以為，你之所以蛋疼的原因是因為你內心裡正迫切地渴望被撲倒。在心理學上來講，這其實是一種潛意識。”

說完不等陳浩言反駁，明澤就伸手摸過放在床頭的手機撥通了隔壁房間莊野的電話：“喂，快把你家小受領走。”

“你、你、明澤你……”

等到莊野從隔壁跑過來的時候，陳浩言還顫著他那纖細的食指指著明澤抖啊抖，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莊野半摟半抱地把陳浩言拉出明澤臥室的時候，陳浩言才組織出一句完整的咆哮：“尼瑪明澤！老子不是受！老子跟我家莊野是清白的！你個腐男我詛咒你早晚被程曉沫踹啊啊啊啊！”

清白的？清白的你還整天跟彆人說你要跟你家莊野去度蜜月？二缺！

沒有戴眼鏡的黑色眸子裡閃過一抹精光，明澤伸手摸了摸自己尖尖的下巴，因為剛剛陳浩言的話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女孩的模樣。

女孩的身材微微有些纖瘦，但是脊背卻總是挺得筆直。皮膚很白，帶著一種健康的紅潤，一看就是生活很規律的女孩子。她的眼睛很大，不是明澤喜歡的丹鳳眼，但是那似乎會說話的大大杏眼卻是總在主人不經意間能勾人魂魄。最讓人注意的地方，是那隨意披散在身後的飄逸長發，這年頭很少見到這種沒有經過任何修飾或者燙染的自然的黑長發。整個人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就給人一種飄逸的感覺。

嘴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明澤伸手拿過眼鏡，重新戴上，又拿過放在床頭的名著，埋頭繼續認真地看了起來，完全記不起自己最初見到程曉沫那一瞬間的心動。

很久很久以後已經成為知名文學網站的創始人的明澤，應廣大群眾的要求，乘職務之便發表了一篇文章。文章裡詳細記錄了他第一次見到程曉沫的場景和心情。

連他自己都驚訝，歲月劃過了幾多春秋，那些記憶他竟仍記得那樣深刻，那些他以為他會忘記的記憶碎片在情動時如潮水般湧來，洗儘了鉛華更顯得彌足珍貴。

文章裡有這樣一段話——

“那天我見到了她，沒有精致的五官，也沒有魅人的妖嬈氣質，可是那一瞬間我的所有目光都聚到了她的身上。

她安靜地站在那裡，如同靜止的幕布。如同水墨渲染的黑發隨意披散著，伴著溫柔的眉眼，繾綣了歲月。

我在和朋友說話，眼角的餘光卻是注視著她的。她偷偷地抬眼打量我，像一個怯怯的小孩子偷偷地打量著未知的世界，眼中的好奇夾雜著淡淡的害怕，生動的讓我差點笑出來。

我一直不想承認我們不是一見鐘情。

但是很可惜，我失去了很多的愛她的歲月。

至今我仍然感激雨欣那時候的懵懂遲鈍、傻氣兮兮，更感激那天她製造的那樣一場烏龍。

程曉沫是一個太過固執的人，她在經曆了一次感情的失敗之後，就對所有外來的感情保持著絕對的排斥。不管這段感情會不會是她最終的歸宿。

喜歡她的，她排斥；她喜歡的，她怯弱。

就算是痛苦著，她也還是沒能走出內心的桎梏。

我是幸運的，一場烏龍把我們牽絆在一起，沒有你追我我追你的種種坎坷，我和她就那麼在眾人的見證下被綁到了一起。

她逃不掉。

很多人都說我們的相遇太過巧合，那麼一堆小概率堆積起來的事件竟然都讓我們遇見了。

可是，你為什麼不去想，這或許就是一種緣分呢？千萬人中我的電話打到了她的手機上，千萬人中我遇到了她。

或許這就是一種輪回的宿命呢？

我還記得那天在包廂裡，她坐在我旁邊羞憤的滿臉通紅的樣子。我不知道我按照她給我傳達的意思沒有揭穿她，她為什麼還是不開心。

那個時候我正準備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她卻突然扭頭。滿頭如墨般的長發一下子被揚起，有幾縷就那麼穿過了我的指間。

我趁機用拇指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她的長發，順滑的觸感讓我心裡滿是讚歎。

程曉沫程曉沫，真是溫言如風，長發似墨。”

一直是走硬漢風格的明澤大人寫出來這樣溫柔繾綣的文，一時間雷翻了一群人。

但是之後便是讚歎。

這樣的一段感情，太過巧合，也太過珍貴。

這世上有多少人在這茫茫人海中尋著一段真情，卻又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分開的呢？

小概率的真愛對對碰讓我們苦苦尋覓，卻又輾轉無果。所以如果遇到那個與你宿命牽絆的人請一定要珍惜。

說不定那一瞬間穿過你的指間黑發，就將是你一輩子指間傾瀉的絲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