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前朝往事知多少

一位穿著深藍大褂年約六十目不能視的老者，被小童攙扶到台上的桌子前坐下。

先喝了口茶潤潤嗓，然後舉起醒木，鏗鏘有力地拍下；“醒木一方,拍案前朝風雪, 各位看官，您且細聽分說！”

台下眾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談話聲都降低了。

“先皇是位百年難得的明君，在他勵精圖治下，國庫充裕，兵力強勁，國土麵積達到曆史最大，我國已成為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

這位其貌不揚的說書人，抑揚頓挫敘述著，立刻將人拉入了前朝往事中。

“先皇共育有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即罪王端賢王，當今聖上，逍遙王和長公主。”說書人停頓了下。

“今兒，要給看官們講講前朝的端賢之亂。”加重語氣，開始進入正題。

“罪王端賢王，生母為已故太後娘娘。為人謙遜，朋友遍布天下。”

“他推崇孔孟之道，是遠近聞名的謙謙公子，慕名而來投奔其門下的學者義士不下千人。”

“在其二十一歲的時候，被先皇賜封端賢王爺，並擇吉日迎娶了前朝張相獨女張瑞荷為正妃。”

“提起張瑞荷，京城人士無人不知曉！張相夫人在張瑞荷很小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張相未曾續弦，一人既當爹又當媽，把女兒拉扯大。”

“張瑞荷從小就很懂事，體諒父親的不容易。有緣見過此女的都盛讚其‘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

“除去絕世容貌，還是個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墨寶備受文人雅士追捧。”

“未出閣前，相府門檻都被求親的王官貴族踩踏好幾塊。”

“當傳出被賜婚給端賢王的消息時，常看到平日注重儀表的公子哥，喝醉了在相府門前灑下幾滴男兒的金豆豆，無聲望著天空感歎，‘夢中佳人將嫁做人婦命運不公呀！’”

“同時，京中未出閣女子也出了口氣，‘天不亡我呀！’”說書人模仿得惟妙惟肖，在場的人都被逗笑了。

林小福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女子模糊的身影，與說書人形容得極為相似。

奇怪了，自己見過她嗎？

想問問福兒有沒有印象，喊了幾遍，福兒都沒有說話，到底怎麼了？

“端賢王迎親那日，十裡紅妝相送，場麵好不熱鬨！”

“街道兩旁不知誰開了頭，對端賢王大喊著，‘對她好一點兒！’”這段又引起了哄堂大笑。

“婚後的日子如同掉進了蜜罐裡，夫妻琴瑟和鳴，羨煞旁人。不久後，他們的女兒出生了。”

“孩子滿月時，端賢王府大肆操辦了一番。”

“到場賓客看著遺傳了端賢王爺和王妃容貌優點的女嬰，暗自發誓，十五年後待她長大，自己的兒子定要娶到夢中情人的女兒！”

“為了自家孩子少走點彎路，大家紛紛上前去套近乎，試圖拐個娃娃親回來。”

“因是皇家第一位出生的孫輩，先皇和先太後都極為重視，先皇還親臨了端賢王府。”

“說也巧得很，端賢王把孩子報到皇上跟前時， 吃過奶後本來睡得正香的女娃，似被突然安靜下來的氛圍吵醒了，緩緩張開了眼，定定地看著先皇，居然毫無預兆地笑了。”

“粉雕玉琢般的女娃娃，如芙蓉花開般純潔的笑容，立即取悅了先皇，當即賜下瑞雪群主這個稱號，賞賜無數。”

“聽著剛滿月的奶娃娃得到的恩寵，在場賓客心一陣寡涼，兒子，不是爹不幫你，奈何女方家背景強大，未來的路全靠你自己走了！”

“此等殊榮，可見當時先皇有多麼看重端賢王。此時有多看重，後麵的背叛就有多心痛！”在原本還歡樂的氣氛中，說書先生忽然來了個轉折。

世間之事往往如此，一個美好的開端，可能是未來悲劇的伏筆。

“軒轅王朝三十七年，當時先皇已經六十二歲。先太後於三年前已經駕鶴歸去，先皇的身子在肱股之臣張相去世後，也被過度操勞拖得一日不如一日，但太子之位也還遲遲沒確定下來。”

“那日正巧是瑞雪郡主的生辰，原本應該快樂的一天，卻被一場篡位陰謀打斷了！”

“先皇最恨一切爭權奪位不顧親情的行為。偏偏端賢王這麼做了，還做得大張旗鼓！他多次派死士去暗殺當時的康瑞王爺，也就是當今聖上，幸虧聖上有真龍之氣護體，不然早已命喪黃泉。”

“在一次死士暗殺未遂時，留下了指證端賢王就是主謀的證據。”

“當今聖上一直顧念手足之情，雖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皇兄背後主謀，都未曾向先皇告發。這次是受了重傷昏迷不醒了，康瑞王府的下人不敢做主，就告到了先皇跟前。”

“與此同時，全國各地還流傳出先皇的皇位是沾滿了兄弟們的血的傳言，背後主謀直指端賢王爺。”

“兩事並發，先皇當時可謂傷透了心。當下立即傳召端賢王入宮，在對峙時，端賢王知道事已敗露，於是就弑君篡位。後被禦前侍衛擊斃在殿前，可先皇也因失血過多，不日仙去了。”

“當今聖上強忍著心裡的悲痛及身體的傷痛，肅清朝政，清理端賢王留下的餘孽。王府其餘人員鑒於新皇登基且核實未參與造反後，被赦免無罪。”

“整件事可憐的是端賢王的妻女，在禁衛軍查案緝拿時，放火畏罪自殺了，據說屍體都沒有找到。”

“吾皇真是仁慈明君，記念幼時兄弟情深，依舊保留了端賢王的稱號，王府也未賜予他人。”

“端賢王的下場真可謂自作孽不可活呀！醒木一拍，前緣已了。以前人之事，提後人之醒，走康明之路，過正直人生。”說書先生拍完醒木，起身就離開了戲台。

台下掌聲雷動，眾人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說書人剛講的。

“死得活該，人在做天在看！”

“就是呀，就是報應呀！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

二樓的林小福早已淚流滿麵。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啊，說實話，作為旁觀者，這個故事也沒什麼可哭的。

可眼淚就是不停往下流，心也很痛。

不是自己這個外來魂的原因，那就是“林福兒”本身的原因了。

福兒絕對和端賢王府有聯係，現在跟她交流不了，先回飄香樓再說。

林小福下樓結了賬，抱著虎頭走出了茶館。

接著去林寧心心念念了許久的胡記，買了一盒桂花酥，去書市挑了幾冊話本，就原路折回了飄香樓。

一人一貓迎著陽光，晃悠著消失在了街道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