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意如意，知我心意

傍晚，林小福和虎頭悠悠哉哉地回到飄香樓。

先派虎頭去打頭陣，吸引後院人的注意，林福兒才從後門溜了進去，東躲西藏地回到了采雪閣。

林小福輕輕推開房門，側耳聽了聽，很好，沒有異常聲響。順手把門關好，然後走到臥房裡。

隻見屏風後的架子床上，錦被顫抖著，藏著錦被下的人估計很緊張，才會抖得這麼厲害吧。

林小福哭笑不得，如意這丫頭，膽子小的可憐。

她輕輕走過去，拍拍被子，輕柔地說道：“如意如意,如我心意,快快顯靈！”

“乖如意，我給你帶了胡記的桃花酥，你不是饞了很久嗎？”林小福繼續哄道。

被子下的人抖得更厲害了。

林小福起身，一把掀開被子，眼前的一幕著實讓她驚呆了。

躺在床上的如意，很明顯被人用過刑。頭發散亂，臉腫得不像話，嘴角還在冒血。

“如意，怎麼會......”林小福去拉如意的手。

“嘶！”如意疼得打了個個顫，急忙把手抽出來。

林小福定睛看了下，如意的每根指頭上都有個血眼。被容嬤嬤毀了童年的人都知道，這是被針紮的。

“如意，你給我說，是誰弄的？”林小福簡直火冒三丈。

生長在和諧法製社會的她，何時真正直麵過這些私刑。此時的她，想把如意受的痛加倍奉還到始作俑者身上。

“小姐，不要了。我們鬥不過她的！”如意流著眼淚。

“是那個老貨對不對？”敢來采雪閣鬨事的，就隻有周媽媽那個菊花怪了。

“嗯，小姐你剛走不久，周媽媽就過來了。發現你不在，就對我行刑，說是下次你再這樣偷跑出去，就不止紮手這麼簡單了。”如意哭訴著。

林小福此時很後悔，因為自己失誤導致了身邊人被用刑，既覺得心疼又痛恨自己無能，沒辦法直接衝過去找周媽媽報仇。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害得你受苦，現在還沒辦法報仇，但是我已經記下來，屆時一定十倍奉還給她。”林小福繞過如意的傷處，抱緊她發誓道。

之後，她打來清水給如意擦洗傷處，所幸施針的人沒有下狠手，傷的不深。她找來老大夫留的金瘡藥，為如意細細塗抹。

也許是藥膏起了作用，如意很快在床上睡著了。

看著眼角還掛著淚的如意，林小福也反省了自己。太低估這裡的人了，到底有多少眼睛在暗處盯著自己，稍不注意，就會粉身碎骨。

在這個時空生存下去，看來光靠小聰明是不夠的。得真正強大起來，自身厲害了，才無人可欺，護得住身邊之人。

林小福換了套衣服，卸掉臉上的藥水，再次嘗試和福兒對話，還是沒回答。

稍作休息之後，拎著糕點去柴房看林寧。

經過林小福的打點，柴房較之前，勉強能住個人了。

仗著年輕和老大夫的負責任，林寧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

此時，他正坐在草堆上和虎頭搶魚乾吃。那魚乾不知道是虎頭多久之前的存量，這也能搶，心也真夠大。

林小福整理下情緒，換了張笑臉走進柴房。

“咳咳，虎頭過來，把魚乾讓給他，咱來吃胡記的桃花酥，可香可好吃了！”林小福招呼著虎頭，故意提著桂花酥在林寧麵前晃悠一圈。

林寧立馬不乾了，嚷嚷道：“哎黑丫頭，虎頭說它吃魚乾就行，桂花酥這等凡物，就賞給我這個凡夫俗子吃了！”

“做個人吧你!” 林小福今日諸事不順的鬱悶心情，在此時才稍微得到舒緩。

她坐在一邊看著正狼吞虎咽的林寧，驚覺道：這小子，五官長的還挺帥的，就是個子矮了點。

林寧發覺旁邊有道不懷好意的目光，轉頭去瞪了林小福一眼，說道：“看瞎了也不會給你吃的！”

“......”其實矮不打緊，智商低才是硬傷。

林小福發了會呆，問道：“林寧，你認識如意嗎？就是樓裡那個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的小丫頭。”

就感覺今天黑丫頭情緒很低落，應該和如意有關吧。“知道的，比你先進樓裡一年，也是個可憐丫頭......”

如意也是個命苦的孩子。她家在鄉下，很窮，家裡有三個孩子，她是大女兒。

爹娘一直盼著生個兒子傳宗接代，在第三胎終於盼來個兒子，才發現養不起了，於是就把才五歲如意賣進飄香樓換錢養兒子。

如意性子慢，一眼瞧著覺得傻愣愣的，但是模樣還算可愛，指望她接客是不可能的了。

於是周媽媽就把她派給各房姑娘當丫環，沒準哪個恩客看上這類型的，能給贖身也算回本了。

其實這是大家眼拙了，如意看著傻，心裡可不糊塗。

爹娘把她買進飄香樓，她其實也願意，在家裡經常被打罵，沒飯吃。爹娘願意養大她，就是想把她賣了換錢。

橫豎都逃不過被賣，與其被賣給村裡討不到媳婦的啞巴瘸子當媳婦，不如來這銷金窟攢幾年錢，自己把自己贖身出去過小日子，豈不逍遙快活！

彆問為什麼不等恩客贖身，在這呆久了，什麼男的都見過，年滿十三的如意已經對男人失去信心，在心裡時常告誡自己：男人靠得住，豬都會上樹！

聽完如意的故事，林小福積壓在心裡的疑竇也解開了。從今日起，身邊又多了個可以交付後背的人。

林小福乾勁十足地說：“看來這個花魁我是必須拿到手了，畢竟家裡有這麼多嗷嗷待哺的小孩。”她用眼光掃了林寧一眼。

林寧瞬間炸毛了：“喲，黑丫頭，我發現自從你身體好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不喊哥哥也就算了，還來打趣我，看我今天不教訓教訓你！”

林小福被林寧撓了癢癢，“你站起來還沒我坐著高，省省吧你，哈哈哈！”......

“明日起我就專心備戰，不能來看你了，你可得吃好睡好，等我得了花魁，親自把你接出去！”陪著林寧插科打諢了一陣子後，看時候不早了，林小福起身和林寧告彆。

“嘖，沒你小爺我更快活！好好比賽呀，彆到時輸了哭鼻子，被那老妖婆賣去給胡人當小妾。”林寧笑嘻嘻地和林小福揮手。

換來林小福的一腳飛踢。

開玩笑的話誰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卻一語成譖，眼前之人再見已是多年之後，時過境遷，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