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午後

“不過，紅起來前還都說不定會不會紅呢。”雖然頗有自信，但是淩霄對著江岸還是客套地謙虛了一下說。

江岸看著溫溫和和的樣子，說話倒是直白:“彆人這麼說話確實，但你的話，未來可期。”

沒有人不喜歡聽好話，尤其當彆人似乎說的極真心實意的時候。

淩霄這會兒真的笑出來了，她微微偏頭，笑問:“你這算不算是粉絲濾鏡?”

“我這是對自己的眼光的自信。我可沒粉過什麼人。”

江岸的話和他的人一樣，溫和而肯定，給人以一種很能信任的可靠。

“這下真的是萬分榮幸了。”

淩霄笑容更加燦爛起來，卻見掃碼付完賬的人忽然說了一句:“等一下。”

淩霄一怔，就聽江岸說:“你的鞋帶散了。”

江岸說著很自然地就蹲下來了，淩霄一愣，鞋帶都要係好了，於是隻有道謝。

淩霄可能從小就沒什麼親人朋友緣，重生之前一向活的孤僻，其實實在少有被溫柔以待的機會，這會兒難免有些不習慣。但人家江岸明顯是好意，加上還是一個大佬，花了錢來追星的，淩霄總不可能就因為有一些不習慣、無措就讓兩人之間的氛圍冷場，於是她換了一個話題。

“江總的桃花運一定很好吧，已經有錢有顏了，還這麼溫柔。”淩霄不由感慨著。

“事實上，並沒有很多。”

江岸攤手，把話說的坦誠:“甚至少年時期，我的初戀給我的分手理由就是這個，說我對人都太溫柔了，像中央空調會讓人很沒有安全感，還有就是:她覺得我對她的笑不夠真心。”

“啊，那真是……”

淩霄一時尷尬，但出門在外她很能裝，她於是一派自然地開解江岸說:“可能是每個人的感受真的是不同的吧。”

“是的，我後來也明白了這種不合適。”

江岸仍笑著，語氣助詞不僅冷靜而且坦率，他說:“或者說我發現自己確實也沒有那麼喜歡她。及時止損嘛，挺好的。”

淩霄忽然覺得某種程度上他們確實會成為好朋友。

“再去逛逛嗎，我知道這附近有家不錯的馬場。”江岸提議。

“好啊。”淩霄乾脆地答應了。

江岸和淩霄跨出甜品店時下午一點半，Z市七月中旬過於燦爛【毒辣】的陽光，在兩人踏出空調工作領域的一瞬間被攻擊到。

“那個馬場，我們是隻待在室內吧。”淩霄如此發出沒有見識但無比真誠的靈魂拷問。

……

“哥!”

盛銘大廈頂層，忙碌得一如既往的蕭繹一邊看著報表，一邊接受電話裡來自親妹妹的痛心疾首。

“哥你能不能有點緊張感!”蕭沐寧的語氣裡充滿了誇張的，蕭繹所不能理解的恨鐵不成鋼。

“哥你看到剛剛的新聞了沒有?!#《離歌》男主角親密接觸天禦娛樂當家人，金主論疑似成真！#!#《離歌》男主與男性友人親密出遊，#!還有說什麼嗶——交易包養的!我可真是去的嗶——!瞎麼？!還有寫什麼石實錘的！他們知道什麼了就實錘啊！全是開局一張圖，然後漫天鬼扯！就這樣！就這樣哎！居然還真的有人信！我的天呐！她們乾嘛不直接把不用的眼角膜捐掉啊！什麼人呐！我的天！真的氣死我了！她們也真是嗶——的絕了！！”

“好好說話。”

蕭繹停下回複郵件的手指，皺眉開口。心中再次憂心與自家妹妹的教育。

“淩霄是什麼樣的人你知道就行了，網絡上那些雜七雜八的少看。有空不如去多做幾套卷子。”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急什麼!”被卷子掃一臉的蕭沐寧更加憤憤然。

“是，那些辣雞黑子黑他我是生氣，可我也知道這是要紅的必經之路。但是!淩霄在接觸天禦娛樂，我們盛寧娛樂的對家，天禦娛樂!天禦娛樂那個江岸那個笑麵虎憑什麼?!明明是我先認識的淩霄，我都沒有和淩霄單獨約會過，他憑什麼?!他想乾什麼?!什麼合作就需要他們親自談了，這根本就不合理!”

“你看看這照片，還係鞋帶，他是不是覬覦我們家淩霄!一目了然，就是吧！呸！笑麵虎!心機狗!”

十六七歲的女孩子敢想敢說，機關槍似的噠噠噠說了一通，似乎還都挺有道理。這下蕭繹的郵件也是回不下去了，乾脆認認真真地講起電話。

“第一，淩霄並不是我們家的，我們盛寧並沒有把人簽下來，所以也不會有你說的挖角。第二我們並不清楚他和江岸是不是朋友，結伴出行是他們的自由，親自談合作也是他們的自由。第三，淩霄是男的，稱不上什麼覬覦不覬覦的，懂了嗎?最後，我覺得現在更嚴重的問題是你的重心不在學習上你知道嗎？讓你帶手機到學校不是為了這些的，你明白嗎？”

蕭沐寧:“……”

蕭繹皺眉:“怎麼不說話?”

“……哇!”

蕭小姑娘的回應姍姍來遲但真心實意，“哥，雖然你一個破鋼鐵直男不能理解我的怒點，但原來在工作以外你也可以說這麼長一段話的啊。我好榮幸哦！”

蕭繹:“……”

“咳。”

從安靜中感受到一絲危險的蕭沐寧輕咳一聲找回理智開始辯論:

“我是說，追星都是這樣的啊。首先，我保證追星不會影響我的學習的。其次，哥你怎麼能有性彆歧視，現在同性之愛還少嗎?國家都已經同過法案了。而且!況且！關鍵是這些麼？!關鍵是我們有沒有一點對家搶生意的覺悟啊!他們現在在挖的可是像淩霄這樣一看就能火的明日之星欸！再說了，哥哥你明明也蠻喜歡霄霄的不是嗎?之前不是還認了霄霄做弟弟，這樣的話，四舍五入，天禦就是在挖我們家的牆角啊！是我們家的牆角哎！我們家哪裡……”

蕭沐寧越說越憤慨，話到了後麵就再次失去邏輯了，蕭繹被她吵的有點頭疼，又覺得小姑娘就是閒的沒個正事，乾脆把電話掛了，也不管對方在那邊如何抓狂。

蕭繹放下手機，閉上疲憊乾澀的眼睛抬手捏了捏鼻梁，冷靜了兩秒，才想整理心神把手頭的郵件回了，就見蕭沐寧那邊又十分不甘地給他發了兩個營銷號的文章過來。

和聽的時候不同，看著淩霄的名字和兩行聳人聽聞的標題連在一起，蕭繹居然真的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鏈接。

打頭就是幾張仿佛實錘的照片，畫質幾乎夠到標清的照片裡，淩霄捏著支小叉子，微笑著和對麵的人共進甜點。對麵的人應該也在笑，十分親昵地把一塊可可愛愛的小蛋糕往淩霄的盤子裡放。

第二張則是淩霄站著低頭看著那個很自然地單膝跪下給自己係鞋帶的男人，陽光明媚，微塵浮動，溫暖得像一幅畫報。

之後還有幾張，什麼幫忙扶門，相視一笑的，什麼並肩而行，一起策馬的或者那種互相分享零食的。算不上過火，其實都是普通朋友間的常見的舉動，隻是放在娛樂圈，尤其放在地位相差頗大的兩個人身上，一切揣測都可以惡意起來。

那些言論蕭繹是不信的，但不可否認，看到這些照片他忽然不高興起來，像那種自己領地被入侵了或者是自己發現的寶貝被彆人覬覦了的微妙不爽。

“嘖。”

“莫名其妙的，是被蕭沐寧傳染了麼。”

蕭大boss“嘖”了一下回了神，並默默在心裡反省了一秒，然後想要繼續開始工作，可是恍恍惚惚的，淩霄那張帶笑的臉忽然又冒了出來，清晰的，那種溫暖的帶一點點矜傲的好看的笑，蕭繹鍵盤上的手指又頓了頓，腦子裡不由冒出句話來:

“小孩這張臉確實是太招人了點。”

關於和天禦的合作，因為雙方都很有誠意，故而合同流程走的很快。

淩霄對自己第一張專輯當然也很上心，簽約的第二天就去拜訪了作詞作曲以及編舞的老師，並在彆的工作上儘量趕工【比如《離歌》的後期配音】，倒不是就敷衍了事，隻是壓榨著自己的注意力和休息時間，明明有半個月的期限，淩霄生生用三天就結束了，嗓子沒有廢掉基本靠閒得像個無業遊民但非常有兄弟愛的蘇拓天天來送著太後娘娘出品的川貝雪梨湯。

“所以說你還是需要找個助理，你現在紅得這麼快，宮城又要當經紀人又要當法務，還要做助理和司機，工資再高也沒有這樣一個人掰八瓣來用的。你又不是請不起助理。

”蘇拓很沒有樣子地坐在調音台旁邊的桌子上看著出去接了個電話就匆匆進來道彆的宮城感慨道。

“不是不想請，是一時還沒找到合適的，當然也是沒空找。哎，說起來娛樂圈你熟，不然還是你幫我留意著。免得宮城掰出第九瓣來。”淩霄一邊喝湯一邊說話。

“行。”

蘇拓一口答應了，隨即滿臉深沉地抬手一下一下去撫摸坐著喝湯的淩霄的頭抒發感慨:

“哎呀，霄霄啊，你要是沒有哥哥可該怎麼辦哦～”

淩霄:“……滾。”

蘇拓:“嘖，真暴躁。”

淩霄:“……”

淩霄默默舉起保溫桶。

蘇拓安靜，立刻從心配合抬起雙手過頭，並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