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滋生
“呼~呼~”窗外的寒風一陣一陣的刮著,路上行人的臉都被刮得通紅通紅的,大家明顯都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晚上九點,江陵的四一七醫院內,段衍在前台付了錢後就回了二樓的205VIP病房,他走近床邊,熟練的拿下路淺頭上的熱毛巾放入盆裡清洗,段衍看路淺一直眉頭緊鎖,還冒冷汗,看來是做噩夢了。
段衍正想著,床上的女孩一下坐了起來,他湊到路淺旁邊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路淺驚恐未定的看著段衍,半響才從噩夢中回過神來,她捏了捏額頭,然後才仔細的看了看四周:“這兒是醫院?”
段衍擔憂的說:“嗯,你發燒暈倒了,然後我就把你送到最近的四一七醫院了。”
“嘖,又是一筆不小的花銷。”說著路淺就要下地,段衍急忙製止了她:“你是要上廁所嗎?”
路淺看了段衍一眼,繼續行動著穿鞋“既然醒了就該回家了,這兒我可住不起。”
“住院費我都交了”段衍按住路淺。
路淺起身的動作一頓,最後她又坐下,脫鞋,躺下。
“你不回去嗎?”路淺看著段衍。
“今天周五,我跟奶奶說了去同學家玩,今晚不回去了。”段衍平靜的看著路淺。
路淺眯了眯眼“什麼時候還學會說謊了?這可不是個好習慣啊。”路淺往上拉了拉被子“下次彆這樣了,被奶奶知道了是會擔心的。”
段衍明白了路淺願意讓他留下,臉上浮現起少有的一絲笑意,說到:“不會有下次了。”
路淺默默地移開了眼,還真彆說,這小子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如果在高一點壯一點強勢一點就可以和他們學校的校草相匹配了。
路淺閉了一個小時的眼還是沒有一點困意,索性就不睡了,她睜開眼就見段衍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上半身趴在床上睡的一臉不諳世事。
路淺轉頭看向窗外,窗外是一望無際的黑暗,看了將近一個小時,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慢慢沉澱了下來,當初那個販賣人口的窩點已經讓她聯合警察給一窩端了,雖然跑了幾個,世界這麼大,他們還能找到她不成,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沒必要讓它影響現在以及將來的我。
想開後,路淺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準備強行入睡的她感覺到趴床上的那位抖了抖,她看了過去,段衍像應驗她的感覺又抖了兩下。
路淺覺得這病床對她來說還挺大的,於是她掀開被子從病床的另一側下來,走到段衍旁邊一把將他抱起,還好這段衍夠輕,還好她力氣大,將段衍放在病床左側,給他蓋好被子後就去了廁所。
上完廁所回來的路淺也迅速的上了床的右側,外麵可真冷,還是被窩暖和,看了看僅有二十厘米遠的段衍像是要翻身,這還得了,這床也就剛好她倆躺著,他一個翻身就可以到地上了,路淺手急眼快的製止了段衍翻身,並一把抱住了他,為防止他再次翻身,路淺便一直抱著沒鬆手。
就著倆人互相抱團取暖的方式,路淺也很快的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清晨,段衍按往常的生物鐘醒來,入眼是少女精致明顯的鎖骨,往上是溫潤的櫻桃小嘴,再往上是高挺的鼻梁和長長的睫毛以及一股若有若無的桂花香。
段衍內心生出了一股不受內心控製的想法,他想碰一碰這長長的睫毛,摸摸這光滑如豆腐的肌膚,想……,路淺睫毛動了動,段衍一下驚醒,不知何時抬起的手瞬間回歸原位,閉眼裝作還在沉醒的樣子。
路淺睡醒後想翻個身,發現懷裡抱了個人,昨晚的記憶慢慢回籠。路淺起身,看了看睡的一臉紅透的人,下床把窗簾給拉開了,給窗子也拉了一條小縫,換換空氣。
“唔……”段衍起身,揉了揉眼,佯裝剛睡醒的樣子。
聽到動靜的路淺轉身,雙手抱於胸前,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說:“段衍,你昨晚咋偷偷跑我床上去了?”
段衍覺得臉上剛下去的熱度又渡上來了“我.....我也不知道”。
路淺輕笑出了聲,慢步靠進。
“怎麼,不是你自個上的我的床,還是我抱你上去的?”路淺走到病床旁,挑著眼尾笑意盈盈的直視著段衍“這麼喜歡姐姐睡過的床啊,現在都還舍不得下來。”
“.......”剛還半紅的臉這下直接全紅了,就連脖子也沒逃過去,段衍不敢直視路淺,快速下床穿好鞋。
見段衍一臉窘迫純情的樣子,路淺也不再逗他“去廁所洗把臉,我送你回去”。
從醫院出來,路淺又恢複了往日不理人的樣子,段衍也不會隨意搭話,就算他想說話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能打破兩人之間無言的狀態,從小到大他就沒有說的上的夥伴。
周未的清晨都格外的寧靜冷清,道路上的人也是寥寥無幾,顯得第一班公交車上的路淺和段衍有點格格不入,因為這輛公交上加上司機就隻有三個人,司機還頻繁的通過前麵的監控觀察他們。
“段衍,你看咱倆像不像偷偷跑出來談戀愛的,大早上的,就咱倆。”路淺開玩笑的說,也沒指望旁邊的段衍回答,但段衍出其的一本正經的回了“我們還沒成年。”
“......”這意思是成年了就可以?
接下來的路程倆人又是沉默,直到段衍要進入麗都園大門時,路淺叫住了他:“你以後還是自己走大道回來吧,或者我幫你找個保鏢”。
聽到路淺叫自己,段衍嘴角還未完全上翹就被路淺接下來的話打回原處。
路淺看著段衍又不說話了,這次她沒有摧他,她耐心的等著,冬天的寒風歡快的像是來捧場應景的,吹的路淺打了個噴嚏。
“是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嗎?”段衍抬頭看著路淺。
路淺沉默了半響,少年眼神幽靜,眼尾漸漸漫起些許殷紅。
“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之前你也看到了,我這人有點毛病,發起瘋來挺可怕的,你離我遠點是對你好。”路淺抬手接住了飄落下的雪花,看著雪花一碰到肌膚就化成了一灘水,隨即低聲說。
段衍垂下的手慢慢聚攏,盯了雪中的少女說:“不會的,你那個時候沒有推開我,也沒有繼續下去”。
路淺看了段衍一會兒,還從來沒有人看過她這一麵的樣子還繼續靠近她。
“就這樣吧,說好的當你保鏢的,結果還沒一個月就要食言了,保護費就不要你的了。”路淺輕飄飄的說,內心卻一陣肉疼,這保護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錢啊。
路淺自知是自己的問題,也不再多說什麼,摸了摸鼻子,轉身離去,沒看到身後狼一樣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她不放。
段衍回到家,和往常一樣拿出卷紙做題,暖燈給桌子以及桌子上的試卷鍍上了一層淡黃色,已過半小時,卷麵還和剛拿出來的一樣。
最終,試卷的主人開始動筆,沒過幾秒,捏著筆的手開始快速的移動,筆墨快速顯現在潔白的試卷上,一筆又一筆,半響才停下。
段衍靜靜的看著卷子,手一彈,剛還在奮力耕耘的筆就滾到了桌上。
筆在主人漆黑的眼神下骨碌碌的滾了兩圈才停下,燈下的人輕笑了聲,閉上像是要吞噬一切的瞳孔,往後靠在座椅上,微微仰著頭。
微微泛起淡黃色的卷子上, 一道道反複重複著筆畫的“一”密密麻麻的爬滿了試卷潔白的地方,這一道道濃墨之下隱約顯現出同一行字。
“她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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