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京城來人

收拾妥當，水漣漪帶著茯苓從後角門出府，租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直奔茯苓說的地方而去。

下了馬車，水漣漪隱約記得，這是外公原來帶她來過的一處最小的鋪麵，是一處藥鋪，連家是賣藥起家，最多的還是藥鋪。

藥鋪後院隱約傳來嗬斥和重物落地的聲音。水漣漪不禁心裡一緊，有點難受。茯苓的臉色也不怎麼好。該不會是她們想的那樣，被嗬斥的就是付嬤嬤吧？

幾乎都沒有看藥鋪的掌櫃，水漣漪幾步衝進後院，就看到一個人高馬大的管事，正在踢打地上一個全身都訂著補丁，滿頭白發的老婦人。

“娘。”帶著哭腔，茯苓就撲了過去。水漣漪一下子眼淚就都下來了。

當初付嬤嬤被白芷誣陷偷了東西，那時候自己也過得艱難，加上平日裡和白芷更親近，聽了白芷幾句話，就裝作不知道其中的貓膩，讓人把付嬤嬤拖走打發了。沒想到付嬤嬤在這裡受苦。

前世如果沒有她，是不是付嬤嬤一直這樣被虐。待，這樣受苦？茯苓還能忠於她，真是難得。

管事看到兩個小丫頭進來，嗤笑一聲：“哪兒來的野丫頭？是這老虔婆的什麼人？我告訴你們啊，少管閒事才能多活幾年，這個人可是當家太太吩咐要好好照料的。”好好照料幾個字被管事咬的格外凶狠。

水漣漪剛想要回話，不知道什麼時候跟過來的掌櫃的，就拉住了她。

掌櫃的低聲叫了一句小姐，幾步過去攔住了還要打茯苓的管事：“算了算了喲，今天也打了，太太交代的也乾完了，就饒了這一次吧。”

管事的大概是有些忌憚掌櫃的，惡狠狠地呸了一聲，嘟囔了幾句就大步走開了，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丟下一句：“老虔婆，今天就先放過你，以後要你好看。彆以為這個老不死的護著你幾分，你就能躲過去了。”

見管事的走了，茯苓再也撐不住，趴在付嬤嬤身上，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快步走上前去，水漣漪扶起付嬤嬤：“嬤嬤，你受苦了，我來接你了。”

看到的卻是付嬤嬤抬起頭來，露出來的胳膊上，臉上全是青青紫紫的舊傷，夾紮著刀痕鞭痕。

掌櫃的老臉皺了起來：“小姐，我是跟著老爺的老人了，知道你是小姐，可如今你看，是那太太當家，和太太對著乾沒好，小姐彆讓我和付嬤嬤為難，太太因為我是忠於老爺的，已經把我發配到這裡來了，付嬤嬤逃出去再被抓住，不知道要怎麼被磋磨呢。”

仔細的盯著掌櫃的那張飽經風霜的老臉，水漣漪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外公在世時，那家最大的藥鋪的掌櫃，小時候常見到的那個笑眯眯的中年人，沒幾年沒見，竟然如同老頭一般。

一時之間，有些心酸：“常叔，你也是自己人了，不瞞你，你也知道府裡傳言了吧？如今那賤。人占了我外公的心血不說，還拿著外公的家業去養彆人，如今京城就要來人接我了，趁著來人，我要把那賤。人一家三口給收拾了。”

話還沒說完，常叔竟然淚流滿麵，付嬤嬤也捂著臉，嗚嗚的哭了出來。

看到他們這樣子，水漣漪突然想起來，恐怕白芷不僅僅是給穆婉婉做事，恐怕和青姨姥也有勾結，原先和茯苓說白芷和青姨姥勾結，隻不過是打量茯苓不知道穆婉婉，才說出來哄茯苓的。

沒想到，竟然無意中說中了。

白芷和青姨姥勾結，才設計把不愛出門的她哄出去，才被馬車給撞了，這要是撞死了，京城來人恐怕也接不走她了，青姨姥可以高枕無憂了。

到底，水漣漪又是做保證，又是分析形勢，又是威逼利誘，付嬤嬤和常叔都不為所動，最後還是拿出小姐的款兒來，才把常叔和付嬤嬤都帶走了，藥鋪總共就這麼兩個人，也不用躲著人了。

沒有回府，就在藥鋪隔壁的街上，住進常叔的破敗小院，水漣漪有點擔心現在回府會被青姨姥那賤。人給設計害死。

又等了幾日，付嬤嬤和茯苓出去收集證據，常叔打探消息，府裡丟了兩個人，付嬤嬤和常叔也都不在藥鋪，竟然沒人來找。

這一日，出去打探消息的常叔回來，說是京城來人，是個白麵長須的清臒老者，倒是沒進連府，反倒在府尹安排的客棧住下了，正在府衙對麵，聽說來人是府尹的上級家的家人，白日裡在府衙相談甚歡。

水漣漪聽了心裡一喜，這輩子還是白老頭兒，這是京城水府為數不多的，從一開始就對她帶著善意的人了。有了他在，告倒青姨姥就有希望了。

把自己收拾的乾淨利索，水漣漪帶著常叔和付嬤嬤母女倆，沒進客棧，直接進了府衙，

手裡拿著常叔寫好的狀紙，哭天搶地的狀告外公的姨娘，如今連府的當家太太青姨姥害死常府老爺，暗地通奸，侵吞連府家產，虐。待繼子女和外孫女等等。

連城平時沒什麼大事，少有人告狀，迅速的，府衙旁邊的百姓就圍了過來看熱鬨，遠一些的人也都呼朋喚友的趕過來看熱鬨。

水漣漪眼睛窺著對麵客棧，果然，白老頭也過來看熱鬨了。被府尹看到，連忙請進來坐下旁觀，看模樣頗為客氣。

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水漣漪暗暗給自己打氣，白老頭在，心裡有了底氣，一定要哭的淒淒慘慘一些。

府尹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的喝到：“下麵跪著的女子，有什麼事要告？告的是誰？”

抬起頭，水漣漪大聲說道：“民女是連府連慶和的外孫女，京城戶部尚書水柏庭的女兒，要狀告的是連府連慶和的妾室青姨姥，如今連府的當家夫人連氏青青，和連氏表哥黃二狗，害死連府老爺，暗地通奸，青姨姥聯合外人侵吞連府家產，虐。待繼子女和外孫女。”

口齒伶俐的說完這些，水漣漪悄悄抬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白老頭眉頭皺的緊緊的。

是了，白老頭最是注重規矩，是真注重規矩，而不是像白芷給穆婉婉臉上貼金的那種說法。白老頭對她好也是因為她才是真正的水府嫡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