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局

為了了解更多，方巧柔選擇轉移陣地，到地餐外頭去聊。

儘管地餐外頭號稱廣場，不過位處地下一樓的廣場，也隻是塊周邊高中央低的小空地。雖然人來人往，不過坐著的人很少注意走動的人，走動的人也很少注意坐著的人，竟是變相地隱密。

當然，總是能讓路人忽略他的綾罌，自然也能順便讓方巧柔的存在感降到趨近於零。

「昨晚我接到千裡傳音，淳羽老道已經出手了。」綾罌喝著水果茶，漫不在乎地說。

「道長已經下山了？」方巧柔一奇，放下手邊的綠茶：「他有跟你提到善後進度嗎？」

「他已經去到妳們送死大會的門外。」綾罌邪笑：「本來要找門神詢問，可一按法施咒，招來的卻是孤魂野鬼，打個兩三下才曉得那間房子是租來的，早在上禮拜六就人去樓空。依照我跟他的估計，應該是我帶妳進入聖母道場時，驚動到了對方。」

「那麼，那些孤魂野鬼就是被我的同學們召喚來的嗎？」方巧柔有些緊張起來，連忙又問：「道長怎麼處理？」

「當然是通通渡化啦，反正他都答應幫助你們收拾善後了。」綾罌無所謂地說：「至於處理方式，道士和尚都一樣，持誦經懺，那些願意接受渡化的，都很好說，他們才懶得跟妳們糾纏不清。」

「哦，還有不願意接受渡化的嗎？」方巧柔可沒聽漏重點。

「當然有。」綾罌指著方巧柔：「妳那巫婆同學招來了那麼多孤魂野鬼，有的還留在勾召現場，有的跟著妳的同學，不過大部分都還跟著巫婆，最兇殘的那隻狗盯上妳。老道渡化的，是留在勾召現場的那一票。」

「所以我的同學還沒脫離險境啊……」方巧柔了解了現狀，旋即關心自己最擔心受怕的問題：「為什麼那隻狗要盯上我？」

「昨天妳跟萬穀詩第一次見麵時，那隻狗的詛咒怨力閃避不及，被萬穀詩的筋骨淨化掉，導致那隻狗無法繼續追蹤、監視妳。」綾罌有點無奈：「昨天第七節我就在納悶了，為什麼妳身上的咒力徹底消失，看到萬穀詩時才猜出來，不過她沒跟妳說，我也就不提。」

「那你現在說……」忽然間，方巧柔已經會意，不再多說。

確實，午餐前萬穀詩要自己跟著綾罌走，大概就是她無意乾涉，要綾罌自己看著辦的意思。

「那隻狗很厲害。」綾罌神情益發嚴肅起來：「聽老道問來的消息，那隻狗是妳們這次勾召出來最強的厲鬼。」

方巧柔一愣，旋即說明昨天收到恐嚇信的情況，接著問：「那封恐嚇信究竟是巫婆自己發的，還是這隻狗發的？」

「沒看到妳那巫婆同學，我也不曉得巫婆還是不是巫婆。」綾罌隨即用一種鄙視的眼神看著方巧柔：「至於狗發e-mail，妳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怎麼不說牠還會寫程式？」

「你不是說牠很厲害？」方巧柔還真有些不服氣。

「我的意思是說，當時巫婆的勾召，吸引到那隻狗，是那隻狗逼迫眾多孤魂野鬼，甚至含屈而死的厲鬼們降臨到現場。」綾罌解釋著：「一隻死狗可以駕馭二、三十個死人，還真有點讓我刮目相看。」

方巧柔瞪大了眼睛：「你沒說錯吧？該不會道長是說一個死人駕馭二三十隻死狗，你卻聽反了？」

「妳彆用那近乎沒什麼作用的雙耳跟我比較好嗎？」綾罌滿是鄙視地瞥了方巧柔一眼，正要繼續挖苦之際，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摸了摸下巴，旋即在對方麵前打一響彈指，嚇了對方一跳。

「乾嘛？」方巧柔往後一退，卻忽然覺得四方八麵都變得嘈雜起來，隱隱約約很多人在講話的聲音，卻又聽不清楚其中任何一句。

「加持過妳眼鏡的鏡片，妳才勉強算有我族的天眼通。」綾罌得意地指自己的耳朵：「再加持眼鏡的鏡腿，妳才能像戴耳機一樣，享受我族的天耳通。」

方巧柔一嚇：「所以我現在聽到的是……」

「過路的，來參觀的，怕什麼？」綾罌一笑：「那是妳現在境界太低，還不能契合我加持的神通。等妳以後高明一點，就會知道很多過世的學長、學姊都會回來，看看學弟、學妹。」

方巧柔慢慢恢復鎮定，那嘈雜的聲音跟著慢慢消失：「嗯，跟鏡片一樣，能隨著我的意思，想開就開，想關就關呢。」

「那當然。」綾罌邪笑地很是爽朗。

儘管所得確切證據不多，但也能拚湊出大致的情況。

那隻狗十分謹慎，一開始並不親自去跟，隻是分化一部分的詛咒怨力，遠遠盯著方巧柔。然而就像方巧柔所猜的，綾罌接連兩天的導遊，怨力根本經不起多次折騰，早就搖搖欲散，昨天萬穀詩的出現，更是壓垮它的最後一根稻草。

因此那隻狗乾脆親自上陣，附身在早上那隻憨態可掬的小米克斯，半點殺氣都不顯露，果然吸引方巧柔伸出手來。就在牠準備動口時，綾罌感覺不對，連忙釋放魔族氣息，結果都還沒出招，狗就連忙嚇得不可開交，搏取方巧柔與在場其他人的同情。綾罌覺得不單純，能駕馭二三十人的狗哪可能這般草包，故意擺架子激怒狗，卻沒成功，而且當場還有理說不清，隻好放了牠。

至於淳羽這邊，昨天早上渡化完現場孤魂，了解大致情況後，連忙追蹤巫婆的蹤跡。但是一直到昨夜，跑了大半個台南市，仍是無所收穫，倒是渡化了十幾個地方的孤魂野鬼。

「你就不能隻留下那隻狼犬，放走小米克斯嗎？」方巧柔大感沒麵子，連忙奇道。

「妳了解德國狼犬嗎？」綾罌沒好氣地反問。

方巧柔不好意思地傻笑。

「這種狗富有攻擊性，但是又忠於主人，在一般情況、非工作時都不會輕易抬起爪子，而且素來直接，不屑欺負弱小，狡猾一詞不能用來形容牠。」綾罌用手指頭比了七：「可是妳想，妳這麼弱小，牠也把妳當目標，這像話嗎？都把妳當目標了，卻不直接攻擊，甚至附身在小米克斯上裝萌接近妳，遇到我還狡猾到底，完全沒有捍衛尊嚴的模樣，這真的是德國狼犬嗎？」

雖然聽到自己弱小，是該生氣一下，但是被綾罌劈哩啪啦念了一堆，方巧柔都不禁一愣，顯然沒想到箇中還這麼有學問，隻是傻傻地問說：「那牠的主人到底是誰？不會是巫婆吧？」

「她也配嗎？連我都駕馭不了的狗，她是誰啊！」綾罌相當不屑：「這麼與生前性情反常的厲鬼，我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妳當我大發慈悲，不想當場收拾掉牠啊！」

「你以前也遇過這類型的厲鬼？」方巧柔大奇：「也是狗嗎？」

「有空再說。」綾罌連忙切換話題：「總之，妳那巫婆同學現在是不是還活著，我不曉得。我隻知道那隻德國狼犬很能躲藏，明明就在這附近盯著妳，我卻追蹤不到牠的蹤跡。」

「哦，巫婆要是死了，還能躲到讓淳羽道長找不著嗎？」方巧柔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戳中了綾罌的痛處，但也不好意思追問，隻好跟著轉移話題：「你都不能追蹤到牠，那怎麼知道牠還在附近盯著我呢？」

「妳身上的護身符啊。」綾罌沒想回答第一個問題，隻是指著方巧柔的脖子說：「繼續保持信仰，彆讓才剛培養出來的符力都耗在防備那隻狗身上。」

時光流逝，輕鬆的第七、第八節體育課也跟著飛快結束。

了解現況，但苦無良策的方巧柔，在體育課中倒是鬆了口氣，比其他同學們都覺得幸運許多。畢竟，誰也沒想到，大一上學期沒得選擇、隻能原班上課的體育課，竟然會是華爾滋國際標準舞！

集力量、優美於一身的女老師教得很輕鬆，說得更容易，但是學生分組時卻大感尷尬。女生多，男生少，所以不得已的情況下女生跟女生一組，卻嚴禁男生跟男生一組。換句話說，男學生們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每一個都是跟認識不久的女同學搭檔。

請注意，女生左手輕搭在男生的右手臂上方，這倒還好；右手輕握男生的左手，這也就忍了；但是男生的右手置於女生左肩胛骨正下方，雖說輕攏，絕非有意騷擾侵犯，但是這對互不熟識的異性雙方而言實在是個挑戰！

儘管老師再三強調，分組隻不過是為了讓同學學習方便，以免練了半天都不像在跳華爾滋，至於是否擦出什麼愛情火花那再私下討論。不過這種貌似管殺不管埋，甚至帶點惡趣味的安排，實在讓很多同學感到命運的悲慘，不知道究竟是該享受，還是承受。

那麼，為何方巧柔會覺得自己幸運得多呢？

理由是，方巧柔與萬穀詩的學號都很偏後，二十個男生，隻須交給前半段的女同學們料理掉，方巧柔完全可以跟萬穀詩一組。若不是怕冒犯到對方，方巧柔差點都要狠狠抱住萬穀詩表示萬歲了。

至於綾罌，跟一位長相中等，但是非常喜愛cosplay成各種動漫女角的女同學一組，差點讓方巧柔笑到岔氣，直說綾罌很有福氣，不用怕看到膩了。且看今天cosplay的主題，竟是某知名小說改編動漫的女主角，白衣紅裙，露肩又戴白手套，特製的白襪、白布鞋，就差原著中紅色劍鞘的配劍了。

綾罌一整個麵無表情，差不多就是「我心已死，有事燒紙」的模樣，竟是比萬穀詩更像殭屍地跳完兩節課。

不過說來也妙，這位酷愛cosplay，堅持綽號是「cos女王」的女同學在這兩節課的時間內，不時看向方巧柔這一組，也不知道是在向方巧柔示威，還是在向萬穀詩挑釁。

若是向方巧柔示威，顯然她是個笨笨的壞女孩，以為她成功地從方巧柔手中搶走綾罌。事實上，方巧柔壓根兒就沒打算跟綾罌發展什麼跨族之戀，又不是小說電影連續劇看太多。

若是向萬穀詩挑釁，顯然她是個笨笨的笨女孩，不但以為萬穀詩是在cosplay某動漫女角，還以為那是她惹得起的人物。也幸好萬穀詩的境界實在是實打實的三界之外，說是把對方當螻蟻來看真心不誇張。

下課後，沒課的學生自然是快樂地放學去。

本來，cos女王還意圖把綾罌拎回家，不過一聽到老師說下課，立馬從活死人模式切換成快閃俠，背包鞋子一拎就在教室外火速穿好，拔腿狂奔，估計趕飛機或趕三點半也是這麼快而已。

方巧柔一樂，正待與萬穀詩說再見時，卻聽到對方說：「走。」

一愣之餘，貌似萬穀詩沒在開玩笑，要跟自己走，方巧柔實在歡欣鼓舞，連忙收拾好後與萬穀詩同行。

不得不說，萬穀詩身材高挑，比綾罌還高，一米七估計跑不掉。接觸時雖然體溫不高，但是絕對不是想像中的死冷。更重要的是，靠近時才嗅聞得到的自然清冽，連一絲絲常聽說的黴味屍臭味什麼的都完全沒有，讓方巧柔一直想到綾罌說的八功德水。

而且，萬穀詩一見麵就用男士邀舞的禮節，顯然不是新手。練習過程中，雖然一語不發，但不斷用身體引導方巧柔，讓她自己矯正自己的失誤。估計萬穀詩是有意低調，否則老師應該會大感驚奇，要求大家過來看她示範。

「待會保持鎮定。」萬穀詩忽然開口，眼睛卻仍遙遙看向大老遠的地標。

方巧柔一呆，看向萬穀詩。

萬穀詩空靈的嗓音再度響起：「百犬齊吠。」

方巧柔真的傻了，好一會兒才了解萬穀詩在說什麼。不過，她真的不禁納悶起來，這附近有那麼多隻狗嗎？

不多時，正當最後一個通過馬路的方巧柔踏上人行道時，忽然間前方狗吠聲狂作，聲勢破天！

儘管早就獲得提醒，方巧柔還是嚇了一大跳，整個人就要往後一退，但後方是馬路，迫不急待的車流在綠燈下開始衝刺。方巧柔千鈞一髮向前猛閃，總算閃過了後方源源不絕的大小車輛！

心有餘悸，還來不及安撫自己，卻聞連續吠聲未曾停止，聲聲都衝破了90分貝，而且此起彼落，規模浩大，竟似比萬穀詩說的百犬還要更多，聽得方巧柔焦躁不已，幾乎都要尖叫起來。

其他先過馬路的人雖然沒有首當其衝，但也尚未脫離吠聲範圍，更是不少女生尖叫了起來，嚇壞了不少本來還勉強淡定的旁人。

忽然間，吠聲停歇，就像所有機槍都卡彈了一樣，讓路上眾人一陣愕然，麵麵相覷。不過，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是既然沒了嚇人的吠聲，眾人自然是連忙前進，到站牌處等公車。

「嚇死我了……」方巧柔拍拍心口，臉色還好看不起來。

萬穀詩沒說話，隻是前進。

「多謝妳的提醒。」方巧柔感激地看著萬穀詩：「要是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恐怕剛才就因為急著後退，給車撞飛了。」

萬穀詩略一頷首，若有所思，一會兒才搖搖頭。

這麼簡潔的表達方式，實在難倒了方巧柔。不過，估計萬穀詩搖頭的意思是不用在意，所以她再次說了聲謝謝。

「嘖嘖嘖……原來是被提醒過啊，我還以為傻丫頭多有長進，知道反應要再快一點啊。」

方巧柔一愣，回頭一看，竟是綾罌，不禁奇道：「你不是先跑了嗎？」

綾罌翻了白眼：「要不是往圖書館那邊晃了一下，還不知道那愛cos的瘋子要纏到什麼時候。」

「看不出來啊，你挺受歡迎的啊，這麼快就能修戀愛學分了。」方巧柔笑了起來。

「妳能再沒心沒肺一點嗎？」綾罌指著左後方的鐵圍籬：「要不是我及時趕到，百犬齊吠的陣仗會這麼快結束嗎？搞清楚，那裡可是訓練狗的學校耶！」

「我還是被嚇到了啊，多虧有穀詩在。」方巧柔得意地看向萬穀詩。

綾罌可沒敢對萬穀詩半點不敬，隻好瞪著方巧柔：「妳真夠好命，有沒有誠心誠意地道謝啊？」

「當然有！」方巧柔滿臉寫著「我是乖寶寶才不像你咧」之類的表情。

「笨丫頭，妳可知道為了救妳，她可是乾涉了妳的因果……」

話聲嘎然而止，原因是萬穀詩看向綾罌，空靈的嗓音雖是依然柔和，卻有點冷意：「緣分既來，就不用躲。」

好不容易，公車到來。

大排長龍之下，能夠上車實屬不易。但是好不容易上車後，擠在司機附近的學生們大感巴士沙丁魚罐頭的威力。司機怕後照鏡被擋到，也看出了許多學生擠得太不舒服，連忙要靠近擋風玻璃的學生把背包、包包放下，放在窄小的平台上靠著玻璃。

綾罌就在司機右旁，萬穀詩與方巧柔都在綾罌的右邊。車子發動後，也不太需要怎麼扶，擁擠的力量就讓他們都定在原處。儘管車內非常地吵，但是司機估計也習慣了，並沒說什麼，隻是在法定時速內長驅而去。

說來也妙，早上比較年輕的司機雖然也是熟手，但是開起車來四平八穩，不像這位年長的司機衝鋒陷陣，看得方巧柔都有點捏把冷汗。

不過，環境吵到講話都不方便的地步，胡思亂想的方巧柔反倒靜下來，回想起綾罌給她上的殭屍課……不多時，眼看著就快到站，方巧柔猛然省悟，看向萬穀詩，滿臉愧疚之意竟是無法言語。

因為，方巧柔忽然想通的是，活物的生命終結時，累世以來一直到這世的種種因果業報，將會驅使臨終者通往來世，去了結未了的果報。然而成為殭屍的第一條件，就是要憑藉著願力或怨力去抑製果報之力。如此說來，成為殭屍後必須以殭屍之身，竭儘所能地將累世果報一一了結，否則舊業未了，又繼續沾染新的因果，豈不是加重無形中的負擔？

不入中陰，還能憑藉七識不滅；軀體不朽，還能憑藉殭屍修為。但是冥冥中因果業報的力量，就算是仙佛神靈、妖魔鬼怪，也沒聽說誰能根除不受啊！

雖然與綾罌相比，方巧柔所知甚少，但是她好歹也比常人接觸了更多思想哲學的常識。按照綾罌所說的內容去推敲，為了延遲果報，殭屍修行未成時就得耐得住寂寞，修行大成後也沒能恣意；乾涉她人之事，為自己增添一樁因果，許多修行者都得戒慎恐懼，更彆說是逆天存在的殭屍了！

再回想昨天以來，萬穀詩隻有提醒，方才的危急一刻卻不出手，乍看下有點無情，實際上為了一念之仁，她已經犯了兩次大忌！

不過，似是感受到方巧柔的目光，萬穀詩看了她一眼，輕輕地搖頭。

方巧柔更是難過，不知怎麼表示自己的心意，萬穀詩卻已先開口：「從觀看護身符開始，我就入局了。」

方巧柔一驚，不禁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綾罌，綾罌沒說什麼，隻是往前看擋風玻璃外的景物。

知道那是閃掉自己的眼神，方巧柔的手都微微抖了起來，連再回頭看向萬穀詩的勇氣都沒有了，隻好低頭。

「醫好魔君的手，是我想逃避。」萬穀詩的嗓音完全無視周圍的嘈雜，直接到達方巧柔的耳中：「但是，我避不了拉妳一把的心。」

方巧柔強忍著淚水，不想惹來周遭他人的注意。同時，不知是從哪冒出來的勇氣，牽住萬穀詩的左手。

「入局，就入局吧。」萬穀詩看向擋風玻璃外的景物，並沒有將手抽回的意思，任憑方巧柔有點激動地握住。

方巧柔的頭更低了，綾罌彆過頭去，匆匆拿出悠遊卡準備下車。

下車後，一隻流浪狗悠閒路過。

方巧柔見狗色變，就要閃躲，流浪狗卻是反被方巧柔嚇到，小眼瞪大眼，一會兒才屁顛屁顛地離去。

納悶之餘，方巧柔看向身後的兩位。

隻見綾罌與萬穀詩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看向方巧柔，眼光中竟是毫不掩飾憐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