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惑心意

六雲宗的入門考核，終於到來。

這一天，六雲宗的道人，召集了所有來六雲宗參加入門考核的人，在六雲道觀外的空地上集合。程天藍好奇地環顧了一下全場，驚訝地發現，來參加入門考核的人，居然高達上千人。

這些人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整塊空地，當中有老有少，不過還是以十來歲的少年最多，二三十歲的青年也是不少。

這一點也非常合理，畢竟修煉一途，自然是越早越好，等人過了二三十歲，筋骨長成了，精力也開始衰退，這時想在修仙一道上有所成就，機會已經非常渺茫。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六雲道觀中央的大門打開，一個二十出頭，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輕道士，步履輕盈地走了出來，他環顧了眾人一眼，向所有人施了一禮，又潤了潤喉嚨，這才朗聲對所有人道：“各位施主好，歡迎各位來參加我們六雲宗一年一度的入門考核。請各位參加入門考核的施主，跟貧道走。”

說完這句話，他邁步向前，走進了六雲道觀，眾人也熙熙攘攘地尾隨著年輕道人，走進了六雲道觀。

年輕道人領著眾人，走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走到一個開闊的空地處。這個空地比起方才道觀前的空地，開闊了數倍，一千人站在這裡，也不覺得如何局促。

空地正中央，站著一名青衣道人，他大約五十來歲，個頭非常高，一對灰褐色的眼睛，開合間電光四射，讓人一看之下就不由得心生畏懼。

等所有人都站定，安靜下來之後，青衣道人才對在場所有人抱拳行了一禮，揚聲道：“大家好，歡迎各位今天來到我們六雲山，參加入門考核。貧道道號長風，見過各位。”

“我們六雲宗，會在每年這個月的月初，進行入門考核。考核的目的，是為了能夠篩選出好的人才，來為我們六雲宗管理教派內的各種事務，以及傳承我們六雲宗的道法。就我個人而言，當然是十分希望大家都可以通過我們六雲宗的入門考核，成為我們六雲宗的一名弟子。不過我們六雲宗的入門考核，非常困難，大家萬一考核失敗，也不用擔心，可以在下一年，再次參加，我們六雲宗的大門，永遠對有誌於求道者開放。如果當中有人不想再參加考核，也可以好好遊覽觀賞我們六雲山的自然風光。我們六雲山風景秀麗，即使大家隻是當做遊山玩水，也必定會覺得不虛此行。”

稍稍停頓了片刻，長風道人又提氣揚聲道：“我們六雲宗的入門考核，一共有三道測試。第一道考核是迷惑心意，第二道考核是考驗品性，第三道考核是測試智慧。這三道考核，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隻要大家意誌堅韌不拔，內心正大光明，智慧有中人以上的資質，那麼要通過也就不難。好，我就先向大家介紹這麼多，請諸位跟我走，等去到考核的地方，我再向大家解釋清楚考核的規則。”

長風道人轉過身子，向前走去。一千多人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頗為壯觀。

大約走了一裡多的路程，眾人來到一個洞口。洞口上方，刻著“五行迷惑心意洞”七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洞口旁邊，站著數十名年輕道士。

程天藍看著黑不見底的洞口，心中隱隱覺得有些緊張，不由得挪了挪身子，這才覺得放鬆了一些。

長風道人伸出右手的食指，指了指黑漆漆的洞口，朗聲對眾人道：“這個洞，名為五行迷惑心意洞。五行迷惑心意洞內裡十分深邃，看上去一片漆黑，不過大家不用擔心，裡麵並非完全伸手不見五指，而是會有微弱的光亮，足夠大家辨明前進的方向。而且，洞裡頭有各種各樣古古怪怪的玩意，考驗諸位的心智與毅力。現在，大家就跟著我走進去，一直向前走。倘若走著走著，有人覺得承受不住，無法走下去，就高聲叫一下，便會有道士把你們領回來。如果承受得住的話，就不要停下來，一直向前前進，直到走不動為止。”

“數百年來，參加這個考核的人，多不勝數，但他們當中，還沒有人能一直把全程走完，走出這個五行迷惑心意洞。我大家能夠全力以赴，發揮出自己最大的能力，看能否走出這個長長的山洞，但是，大家也不要過於逞強，還是以自己的安全為先，實在走不下去，也不要勉強自己。對了，還有一條，走進山洞後，請各位不要喧嘩，不要說話，不要竊竊私語，以免影響到其他參加考核者。一旦有人違反了這個規定，將會馬上被取消參加這次考核的資格。”

說完這番話後，長風道人當先走進了山洞，眾人聽罷，也都默不作聲，緊緊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了山洞。等眾人步行進山洞後，原本站立在山洞旁邊的數十名道人，也尾隨著眾人，進入了山洞。

山洞十分黑暗幽深，隻是在每隔十步左右的地方，幽幽地閃爍著微弱的磷光，供步行者辨彆前進的方向。所有人就是憑借著這一點點的磷光，摸著山洞石壁，一點點地向前走去。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終於慢慢看到了光亮。程天藍聽過袁文章的詳細解說，曉得這是五行迷惑心大陣中的第一個法陣——白金法陣。程天藍暗自猜測，從名字來猜測，這個法陣應該跟黃金白金有那麼一點關聯。

果不其然，走了數十步後，眾人便進入了一個寬敞明亮的大石室。程天藍一走入大石室，就覺得眼前一陣眩暈。他不禁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雙眼，這才發現，大石室裡頭，竟然是一堆堆猶如小山一般高的珍貴珠寶。當中有珍珠、有鑽石、有翡翠，有瑪瑙，簡直就好像進入了皇室的珠寶庫一般。

鑽石、翡翠、珍珠……各種珍寶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華，在燈光的映襯下，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目眩神馳，眼睛被這些珠寶光華，刺激得快睜不開來。

來參加入門考核的人群中，有不少是窮人家的孩子，他們來參加測試，就是希望能加入天下第一宗——六雲宗，成為六雲宗的弟子，自此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再也不用為生計煩惱。此刻，他們突然見到如此之多的珍寶，隻要抓上一把，就不用再為衣食煩惱。想到這，不少人的腳步都停了下來，衝上前去，抓起珠寶，就往自己的褲兜裡頭塞。

後頭有不少人見到這種情景，心想考核不容易通過，如果能趁機拿上一些珠寶回去，也算是大大賺了一筆。當中又有人十分狡猾，走過去的時候偷偷拿了一把珠寶，塞在褲兜裡，又繼續回到人群中，繼續前進。因為參加考核者實在太多，倒也沒有多少人察覺這些人的行徑，這些人的心中不免偷偷高興。

程天藍聽袁文章說過，曉得這些珍珠鑽石，翡翠瑪瑙，通通都是白金法陣生出來的幻覺，並不是真物，兼之他從小就在山野長大，對於這些一般人愛之如性命的珠寶財物，反倒興趣缺缺。所以，程天藍毫不理會這些珍貴的珠寶，而是繼續跟著長風道人，向前走去。

大約走了十分鐘，大石室的光亮，已經徹底消失不見。這時候，把珠寶偷偷藏在身上的人，驀然間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接著就是“啪”的一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長風道人往後麵瞟了一眼，歎息一聲，朗聲道：“昏倒的人，就算淘汰。你們把那些昏迷的人抬回去，好生招待。他們身上的珠寶，你們也不要拿了，就當是贈給他們回程的金銀花銷。”身後緊跟著眾人的數十名道士，齊聲應了聲“是，道長”，便分出了十多人，把昏倒的參加者，逐一抬出山洞。

剩下的眾人，有些貪戀珠寶卻又膽小的參加考核者，此時聽了不由得一陣懊惱，原來那些珠寶竟然是真的？早知道如此，他們也偷拿一些，發點小財回去。畢竟要通過考核極不簡單，還不如撈點好處實在。

事實上，他們並不知道，那些珠寶隻是幻化之物，等出了法陣，就會自然而然地消失。長風道人故意這麼說，就是讓剩下的被考核者信以為真，以為法陣裡頭幻化之物都是實物。這樣，考核者裡頭修道之念不堅定，迷戀花花世界但是又害怕法陣裡頭是幻化之物的人，在下一個法陣就會原形畢露，露出他們貪婪軟弱的本性。

又走了三十多分鐘，慢慢看到前方開始出現一團亮光。程天藍知道，這是五行迷惑心意法陣的第一個法陣——青木法陣到了。不過，儘管能猜到法陣的名字，程天藍心中卻是暗感好奇，聽這個法陣的名字，大概是跟花草有關，但這些東西難道也能迷惑人的心智嗎？

直到走進了大石室，程天藍這才幡然而悟。原來，大石室裡頭擺放的，並不是尋常的花花草草，而是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珍貴的草藥：當中有化成了嬰兒形狀的何首烏，有極為罕見的千年人參，還有數之不儘的珍貴藥材。這些藥材，都是能夠增長壽命，增添修為的靈藥。

看到這些珍稀藥材，人群中又有不少人衝上去，爭奪這些平時都看不到的靈藥。其中不少人腰間都是鼓鼓的，似乎藏著武器，大概都是練武之人。要曉得，如果修仙有成，力量當然驚人，比一般的所謂武林高手要強大得多。故此，也有不少身有武功的人，來到六雲宗參加考核，期望能學到強大的道術，修成後便能縱橫天下。

可是，考核哪有這麼簡單？能否通過考核，大多數人都沒有信心，再之，修煉仙道也是極為不容易，能不能修煉有成，誰也說不準。而現在，隻要吃了眼前這一堆珍貴的靈藥，旋即就可以增長幾十年的內功修為，成為武林高手，稱霸一方。許多人在心中暗暗盤算了一下得失，相對於那虛無縹緲，前路茫茫的仙道而言，似乎還是吃了靈藥，增加功力更為靠譜一些。

當中，那幾條已經變成了嬰兒形狀的千年人參，萬年何首烏，當然是這些武林人士搶奪的重點。裡頭更有幾人，為了人參何首烏，更是拔出了兵器，砰砰砰地激鬥起來。

程天藍出身山野，對這些珍貴藥材的價值與珍貴之處，都不甚了解，也就沒有了吃了後增長功力的想法，當下隻是微微搖了搖頭，不理會大石室內那些珍貴的靈藥，隻是繼續緊跟在長風道人身後，堅持不懈地向前步行而去。

又過了約莫半小時，程天藍就到了五行迷惑心意法陣的第三個法陣——藍水法陣。大石室裡頭，流淌著一條清澈的小溪，旁邊又堆放了幾十個酒壇，裡頭擺放著各種美酒。一陣酒香迎風撲麵而來，哪怕是滴酒不沾之人，聞之也不由得微微有了一點酒意。

眾人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早已是口舌乾涸，當中有些喜歡喝酒的人，更是覺得喉嚨發癢，完全控製不住自己。他們暗自猜想，隻是偷偷喝幾口酒，問題應該不大吧？想到這，他們更是覺得口乾舌燥，禁不住在走過的時候，偷拿了一小瓶美酒，藏在衣袖裡，再裝作擦嘴的模樣，偷偷喝了一口。

又有人實在受不了渴，走到小溪旁邊，掬了一口泉水，喝了一口。

這些喝了美酒泉水的參加考核者，才走了十多步，就躺倒在地，人事不知。

程天藍暗自慶幸，事實上他也是十分口渴，可是想到陣法的名字叫做藍水法陣，那自然跟水有關，便不敢觸碰任何跟水有關係的事物，這才幸運地逃過一劫。

他看著昏倒在地的眾人，暗叫厲害，又搖了搖頭，跟著長風道人，繼續步行向前。

之後的第四個法陣——紅火法陣，又是另外一番情景。在大石室之中，彩光蒙蒙，一陣陣的香氣傳來，讓人心中不由得一蕩。大石室中央，坐著數十名動人的年輕女子，當中有的高貴，有的清雅，有的嫵媚，有的高挑，有的嬌小，有的豐滿，有的消瘦。雖然各有特色，但又無一例外地都是極品麗人。她們對著經過的眾人，紛紛微笑，點頭招手。

參加考核的人，大多都是年輕人，血氣方剛，當看到有如此之多美麗的女子向著自己招手，當中便有不少人把持不住，走到她們麵前，希望能跟她們說上幾句話。

“原來，紅火法陣之中的火，並非是自然界中的火焰，而是人們心中的欲望之火。”程天藍心中恍然。

他看著如此之多的動人少女，在向他發出邀請，也不由覺得呼吸急促，口乾舌燥，小腹陣陣發熱。幸虧他年紀還輕，又生長在鄉野，不懂得男女情愛，儘管覺得此時自己的反應十分古怪，卻也沒有受到這些女子的誘惑，仍舊是不即不離地跟著長風道人。

走過了白金法陣、青木法陣、藍水法陣、紅火法陣四大法陣之後，原本參加考核的一千多人，到現在隻剩下四五十人，由此可見法陣的厲害。剩下的人，都是心中戒懼，緊緊跟著長風道人，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就到了最後一個法陣，黃土法陣。

在過了紅火法陣後，程天藍就一直在暗暗猜想，黃土法陣裡頭，究竟是什麼東西，竟然可以迷惑眾人？難道是黃土嗎？可是，黃土又有什麼可以誘惑人的地方？

直到到了法陣，程天藍看到當中之物，不由得一陣錯愕。原來，黃土法陣裡頭擺放著的東西，居然是各種古玩瓷器。裡頭不僅有曆朝曆代珍貴而又精美的瓷器，還有各種雕刻精美的玉器，古琴字畫等等。

看到這，程天藍不由暗暗奇怪，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東西，難道比美人好酒，珠寶靈藥還要吸引人嗎？他不曉得，這個世界上的人千差萬彆，喜愛的事物，自然是不同。有的喜歡財寶珠寶，有的喜歡延年靈藥，有的喜歡美酒佳肴，有的喜歡如玉美人，自然也有人喜歡古玩字畫。

果然，有十數名身穿儒服的年輕人，受不了古玩字畫的誘惑，停了下來，細細觀看著裡頭的收藏。程天藍暗暗搖頭，為這十多人沒有通過最後一個法陣而深感可惜，不過他的腳步並沒有稍作停留，仍舊是緊跟著長風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