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愛情的兩難境地

呂滄劍來了！

何雨心驚喜地望著眼前這個朝氣蓬勃的陽光男孩，心中一陣溫暖。她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見他了。自從畢業後，他也去了一家企業見習，兩人相隔甚遠，彼此的工作又忙，除了偶爾通通電話，就沒見過麵了。而她也幾乎將他遺忘了，直到他重又出現在她的視線裡，這才又想起他來，心裡便覺得有絲愧疚。

他背著一個很大的背包，因為他是個學營銷的，隨身都帶著物品，隨時隨刻見習他的專業知識。

“你怎麼來也不告訴我一聲……”何雨心邊說邊請他進屋。

“想給你一個驚喜嘛！”呂滄劍激動地上下打量何雨心，眼前的她已脫去了校園的純稚之氣，多了一分職業女性的嫵媚與成熟。“我本來想早點來看你的，但是最近我實習很忙，我這次來也不是玩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找你幫忙呢。”

何雨心“哦”了一聲，問：“什麼事我能幫你？”呂滄劍說：“是這樣的，我想轉到你們虹光集團去實習，虹光是大公司，我想在裡麵應該可以學到更多的知識，而且還可以天天看見你。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何雨心被他深情的目光觸動了，想他對自己依然執著如昔，而自己心裡卻已牽掛著另一個男人了……她心下思索著該如何去麵對這一切。

呂滄劍很快就把入廠實習的事辦妥了。當天下午，何雨心就帶他參觀了各個生產車間，向他介紹了虹光的創業史、規模格局、產品的工藝流程以及銷售概況。這個校園的才子被這一係列的“大”字深深震驚了，同時為女朋友能在這樣一個“大”企業工作而感到“高興”。他表示要為虹光寫一篇報告文學，折射改革開放以來私有製經濟的發展以及前景的展望。

何雨心對此沒發表任何意見，她覺得這是個複雜的問題，她現在還不能全麵正確地看待這個問題，而且她也寧願讓他認為她的工作是幸福的，她的前途是光明的，她的生活是美好的。

在車間裡，他們碰到了何岩風，何雨心介紹兩人認識後，何岩風就很客氣地問他是不是來這裡參觀的？呂滄劍說：“我來這是實習的，見識見識大公司的生產經營模式，了解了解市場狀況，吸收一些營銷經驗。虹光是省裡規模較大的企業之一，能為這樣一家大企業寫篇報告文學是我的夙願。”何岩風微笑說：“我這裡倒有一些很好的資料保存著，你可以作參考。你們隨我到辦公室去拿。”呂滄劍忙向他道謝，何岩風說不用客氣。

三人來到技術開發部，何岩風取出一大摞文件來，精心篩選了可用資料交給呂滄劍，說：“你有了這些資料還不夠的，最好能深入車間一段日子，才能真正了解企業的狀況和虹光文化精神的內涵。”呂滄劍說：“是該這樣，如果對這些不了解的話寫出來的隻會是篇空洞華麗的散文或枯燥乏味的報告，隻是沒個人帶進程會慢很多……”何岩風說：“這樣好了。你就跟我在車間裡待上一陣子，等了解了實際情況寫起文章來就不費吹灰之力了。”呂滄劍說：“那太麻煩你了。”何岩風說不客氣，反正這段時間他也有空。

就這樣，何岩風與呂滄劍認識了。令何雨心意想不到的是他們竟很快成為了好朋友，上班時他倆“成雙成對”，一教一學，配合默契，下班之後，他倆就常到彼此住處下下棋、說說書、談談天、拉拉家常的。何雨心偶爾也過去坐坐，呂滄劍總是毫不掩飾對她表達他的柔情蜜意，令她在何岩風麵前很是尷尬不安。但似乎是出於一種悲憤之情，她不由自主地回應了呂滄劍這種熱情與親昵，甚至更誇張了幾分。但何岩風隻是笑笑，或私下用一慣戲謔的口吻打趣她，令何雨心倍覺挫傷與惱怒，而工作上的挫折與壓力又似一根柔韌的繭絲緊緊地纏縛著她，使她在身心疲憊的同時體會到更大的失意與空虛。以至呂滄劍多次提出去郊遊，她都一次一次殘忍地拒絕了他這個簡單不過的要求。

實習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呂滄劍要回校了，他顯得有些傷感，他說真想留下來不走了。何雨心心下一片歉然，他對她用情如此之深，可以給她一生的誓言，而她卻連他在她身邊的時候心裡想的都不是他，甚至沒有好好陪他一回，呂滄劍！他注定等待的隻是一朵已凋零的愛情花！

在送他上車的途中，何雨心提出去湖邊走走，這算是她對他的補償吧！或許也是她最後一次陪他了！何雨心在心裡默默地說：“如果蒼天有眼，萬物有靈，就請把我和滄劍的一切都化成一片雲煙散去吧！我不會再見他了，請你促成他另一段美麗的萍聚吧！彆了，滄劍！彆了，我的朋友！”

呂滄劍並不知道此舉是何雨心向他告彆的儀式，因而挽著她的手欣然前往……

就在呂滄劍走的那天，何岩風也回家鄉去了。這是何雨心第一次與何岩風彆離，她真正嘗受到了思念一個人的滋味，等待一個人的心碎。她的神經變得特彆敏感，每當過道裡傳來人的談話聲，她都以為是他回來了。待聽得仔細才知是錯覺；她死死地盯著門口，期待著他的身影突然出現；她在每一個地方都熱烈而又無望地捕捉著他的人影，一次次看錯了形似的背影！

想不到他已如此深入她的心！讓她無法能夠忘記他！儘管他曾那麼深深地刺傷了她，她還是無法忘記他！愛情真的是一件讓人沉淪的事，可以讓人拋棄一切，包括自尊！然而她一次次的呐喊都成了沒有回應的獨唱。十多天了，他還沒有出現。

何雨心垂頭喪氣地騎著車子，機械地蹭著踏板，心兒似被掏空了一般。突然，一輛摩托車截住了她的去路。等她反應過來趕緊刹車已來不及了，她整個人撞了上去，忙向那人賠禮道歉說：“對不起。”這一抬頭，卻整個人呆住了，眼前這人不正是何岩風嗎？他回來了！他正笑嘻嘻地看著她說：“像你這麼騎車，一天不摔上十回才怪呢，小心屁股開了花。”何雨心笑說：“誰知道半路上會殺出個‘程咬金’來呢！”何岩風戲謔說：“‘程咬金’現在約你去一個地方，你敢不敢去？”何雨心頭一揚說：“誰怕誰？”

兩人並肩往城郊方向馳去，很快到了一個幽靜的林子裡。他們下了車，沉默地往前走著。叢林越來越深，越深越幽靜，似已把塵世的喧囂都棄於九霄雲外了。突然，何岩風站住了，何雨心也隨之停下了腳步，他們互相凝視著對方。何雨心聽見何岩風輕輕地說：“對不起，那些話其實是我故意說的，我希望你討厭我，恨我，然後離開我。這樣我才沒有負罪感。可是……”他語氣哽咽起來，“心兒，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要忘記你真的太難了！”

淚水無聲無息地自何雨心的眼裡溢了出來：“我也做不到！你知道儘管我多麼恨你，一度下決心離開你，但是我卻忘不了你，天知道這些天我是怎麼過來的！”忍不住投入他懷裡哭了起來，“風，你不要再從我身邊走開好嗎？你不要再離開我！”

“好，我答應你。”何岩風向她鄭重地許諾。就這樣擁抱著，忘了塵世的攀籬，忘了世俗的偏見，忘了世人的眼光，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良久良久，他們才分開來，那時天已一片漆黑。

何岩風從懷裡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把它放在她手裡，示意她打開。何雨心輕啟盒蓋，眼光觸及到了一串紅豔欲滴的相思璉！她驚喜之下，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他：現在怎麼會有紅豆呢？

何岩風說：“這不是紅豆，是我一個當兵的朋友送給我的，他在一個奇寒的地帶發現了一種特殊的果實，也是紅色的，起初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後來有緣碰見一位植物學家，經他指點才知道這是‘千年相思情人果’，千年結果一次，且總是成雙成對地長出，它置於寒冷的環境下壽命能達千年，我一直將它們珍藏著，現在我把它做成相思璉送給你，願你的壽命也與它一樣長，也願我們的感情與它一樣長。”

何雨心再一次淚如雨下，任何岩風把那串相思璉掛在了她的脖子上，那串殷紅的果子襯得她的臉更加嬌豔，更加羞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