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鑰匙

時間要回溯到數分鐘之前。

“哎呀，哎呀……好痛，好痛……這就是星爺的無敵風火輪？未傷敵先傷己，未傷敵已傷己，果然厲害非常哎喲，哎喲……”

海一帆用雙手護著要害，模仿周星星同學在《破壞王》裡麵的必殺絕招，兢兢業業地往樓梯咕嚕咕嚕地滾下去。

“這個時候，那個金光閃閃的‘強’字，應該會像昨晚那樣，變成一團金光，保護我吧？”回想起昨晚的經曆，忍受著一下又一下的撞擊，海一帆痛苦地猜測到。

可惜，隱藏在海一帆泥丸中的“強”字，依舊閃耀著熠熠金光，緩緩轉動，對於海一帆此刻受到的傷害，不聞不問。

“為什麼我受到這樣的傷痛，那個‘強’字依然不瞅不睬，不像昨晚那樣，轉化成一團金光保護我？”海一帆腦內急轉，卻絲毫沒有辦法，隻好強忍全身的痛楚，繼續滾下去。

“算了，不管它了。”胡思亂想間，海一帆已滾完樓梯，正順著慣性，往下麵樓梯間的大門撞去，“嗯，撞到大門，把力量卸掉停下來，這次受苦就結束了，估計那個色狼經理見到我這副模樣，也應該解氣了……哎呀，不好！”

直到快要滾到大門前的那一刻，海一帆這才驟然發覺，由於落地的偏差，自己的頭部，竟然不偏不倚地對著大門的一角滾去！

剛剛雖然是滾樓梯，但畢竟是做了充分的準備，儘管狼狽，卻沒有傷到要害，隻要擦點傷藥，估計很快就會痊愈，但這一下如果真的撞實了，輕則頭破血流，重則危及生命，受到的傷害，遠遠比滾樓梯嚴重得多。

“怎麼辦，怎麼辦？”海一帆竭力挪動身子，無奈時間太短，才剛剛動了幾分，他的頭部，就已經快撞上了大門。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那一瞬間，海一帆腦中的“強”字，突然間一分為二，化成弓雖二字，接著雖字更進一步分解成三個部分，這三部分與弓字一起化成四道金線，繼而首尾相接，凝結成一道金光，從泥丸內直竄而出，在海一帆腦殼外盤旋不休，護住了他的頭腦。

“蓬！”

海一帆的腦門，果然準確無誤地地撞上了大門的一角。

海一帆反方向翻滾了一周，以一個大字形的姿態，橫躺在樓梯間。

“一帆，你沒事吧？”在上麵一直監察著海一帆滾樓梯的陸兵槍嚇了一跳，連忙衝下樓梯，扶起海一帆，拍了拍海一帆的臉龐，關切地問道。

他畢竟隻是打工的，做這些事情也隻是無奈之舉，可不想真的鬨出人命來。

“沒事。”海一帆睜開眼睛，摸了摸腦袋，呆呆出神。

“居然一滴血也沒流？”陸兵槍仔細端詳了一下海一帆的頭頂，臉上憂色更甚，“會不會在裡麵形成淤血？這恐怕更糟糕，你還是快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好，我會的。”自從昨晚被彌勒開了天眼後，現在的海一帆已經可以通過內視，了解到身體內的狀況。對於現在的傷勢，海一帆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不過這些內情，海一帆都不方便向陸兵槍解釋，隻好含糊地回應了對方的好意，這才與他道彆，回到辦公室。

“剛才那一下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從回憶中清醒過來，海一帆不由得仔細思索起方才腦內發生的異景。

由於這次產生狀況的部位，是與天眼距離很近的頭部，因而海一帆可以通過這第三隻眼睛，清晰無誤地看到那道金光產生奇異效力的詳細過程。而其過程的神奇玄異，實在遠出海一帆的意料之外。

當時，金光一分布到海一帆頭頂，原來分布在海一帆頭頂的銀白光芒，竟仿佛聽到了什麼指令似的，在刹那間一分為二，銀光與金光結合，變成了金銀交纏的奇光，而原本分布在海一帆頭頂的白光，一觸及到這道金銀奇光後，猛然間變大變亮了不少，同時更從白色轉變為半紅半白的顏色。

接著是“蓬”的一聲，海一帆腦袋遭受到撞擊，紅白奇光激烈晃動了一下，很快又平靜下來。待紅白光靜止後，金光與銀光又分解開來，金光回到了海一帆泥丸之內，重新變回一個“強”字，而紅白光在金光離開後，旋即變回白色，並同時變暗變小，回複到最初與銀光涇渭分明的狀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金光、銀光、白光各代表著什麼？為什麼金光跟銀光會交纏在一起？為什麼金光一到，白光就會變亮，還會轉變成紅色？”在辦公室呆坐了良久，反複回憶思索剛剛腦內發生的奇事，海一帆還是道不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不管這麼多，回家上網查一下，也許能找到答案。”海一帆自口袋取出倉庫的鑰匙，放回抽屜。

“等一下，鑰匙？”海一帆盯著抽屜中的鑰匙，猛然間憶起了以前牛小龍對自己說過，關於人體潛能的話——

“一帆啊，你知不知道，其實，任何一位武術愛好者與一位偉大的武術家，這兩者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可跨越的鴻溝。而這個鴻溝不但可以填平，甚至還可以超越。”作為兄弟，牛小龍當然想拉海一帆一起修煉截拳道，因而一有空閒時間，就會對他大力鼓吹截拳道的好處與奧理。

“超越？怎麼超越？”儘管海一帆並沒有多大興趣練武，但見牛小龍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也不忍心打擊他的熱情，隻好隨聲附和。

“說困難也不算困難，說容易也不算容易。最關鍵的，還是要找到一把鑰匙。”牛小龍曲起右臂，露出右臂上如小老鼠的強壯肌肉，笑吟吟地道。

“鑰匙？” 海一帆一怔，無視於他的花癡肌肉男動作，愕然追道，“什麼鑰匙？開門的那種鑰匙？”

“一把奇異的鑰匙，”見到海一帆終於對自己的話起了興趣，牛小龍說得更有勁，聲音不知不覺間提升了幾分，“一把可以引發自身潛能寶庫的奇異鑰匙。”

“一帆，你也應該知道，人的潛能，幾乎是無窮無儘的。我相信，你也肯定聽過不少關於人類潛力的例子，比如說，一個孩子意外被汽車壓著，生命垂危，目睹這一狀況的父親或者母親，馬上衝到汽車旁，不可思議地發出神力，抬起汽車，把孩子救了出來。”牛小龍口手比劃，進一步闡述道。

“好像聽過，為什麼會這樣呢？”海一帆歪頭想了片刻，詢問道。

“因為他在無意中找到了那把鑰匙，把潛藏在體內的力量，一下子引發了出來。”為了加強效果，牛小龍還特意從口袋裡取出一串鑰匙，晃動了幾下，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

“不過，我聽說，後來他們在正常狀況之下，都發揮不出這些力量來。”海一帆搖頭道。

“確實如此，這是因為，他們又把鑰匙丟失了——用鑰匙來比喻，似乎太抽象了，用冰山的說法，更加貼切。”牛小龍用右手拖著下巴，沉吟道。

“冰山？”海一帆目瞪口呆地看著牛小龍，暗自思忖道，“這家夥怎麼突然仿佛成了一個哲學家似的……不過話說回來，李小龍在大學期間攻讀的，正是哲學係。這家夥受李小龍影響很深，有時說話高深莫測，也是可以理解。”

“每一個人的能力，就好像冰山。”不曉得海一帆腦海裡轉動的念頭，牛小龍進一步解釋道，“能展現出來被人看到的，永遠隻是露出水平麵的冰山一角。而這座冰山的絕大部分，都是隱藏在水麵之下，一般人根本無從察覺。人的能力也是如此，我們能使用到的，永遠隻是我們潛力中的一部分，而我們絕大部分的潛力，就如水麵下的冰山，被隱藏了起來。武道修煉的最終目的，就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水平麵降低，讓水麵下的冰山——人的潛能，完全引發出來。”

“嗯，似乎有點道理。”海一帆點點頭，有點信服。

“這家夥其實一點都不笨，如果他不是嗜武如命，把所有時間精力都花在修煉上，說不定讀書的成績比我還好。”海一帆暗自想到。

“我們練武，就是通過循序漸進的方式，不斷鍛煉肉體與精神，把水平麵一點點地降低，讓隱藏的冰山——身體潛力變成看得見摸得著的功力。”怕海一帆不懂，牛小龍又進一步解釋道。

“嗯，有道理，不過你還是彆想拉我學截拳道，我怕吃苦，更怕痛。”海一帆搖手道。

“一帆，我不逼你學武，不過，最近我看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實驗，這個實驗我得到了很大的啟發，也許你可以用一種無痛苦的方式，學習到截拳道。”牛小龍誘惑道。

“無痛苦？到底是什麼實驗，說來聽聽。”海一帆追問道。

“據說，有一位心理教育專家，曾做過這樣一個實驗。他把某高中籃球隊一群球技差不多的年輕人分為三組，第一組規定在一個月之內不得在球場上練習投籃，第二組規定每天在球場上練習投籃一小時，而第三組則不上球場，隻是每天靜坐在教室想象練習投籃一小時。你猜一個月之後，他們的投籃技術有什麼變化？”

“第一組、第三組應該退步，第二組應該進步。”海一帆推測道。

“前麵那第一第二兩組，確實如你所料，第一組退步，第二組投籃成績平均進步百分之二，”牛小龍故意頓了頓，這才突然轉折道，“不過讓人驚訝的是第三組——想象練習組，他們跟第二組一樣，同樣進步了百分之二！”

“單憑在教室裡麵坐著就能提高投籃技術，這實在難以置信，你不是在吹牛吧？”海一帆並不相信。

“你什麼時候見過我撒謊？這是真實的實驗。”牛小龍肅然道，“通過這個實驗，我得出一個結論——人的能力雖然有很多種，但大致來說，也不外乎兩類，一種是精神力量，一種是肉體力量。而武道的修煉，實質就是開發人類自身的潛能，這種方式，既可以通過特殊方式——精神鍛煉，也可以通過一般方式——肉體鍛煉，兩者實質都是殊途同歸。如果你想不下苦功，不吃苦頭就練成截拳道，就像第三組那樣，努力想象，進行精神修煉吧。”

“精神鍛煉？真的可以嗎？”海一帆還是不太相信。

“可以的，比如剛才我舉的那個父母提起汽車，拯救孩子的例子，就是因為他的精神突然達到了奇異的狀態，一下子把潛能開發出來。相對來說，精神鍛煉是速成的方法，但極不穩定。肉體鍛煉是循序漸進的方法，但見效頗慢。其實，在截拳道中，也有一種假想敵的訓練方式，通過在精神世界裡頭製造出一個強大的虛擬敵人，與之對敵，以此來提升自己…………”

“精神力量！肉體力量！”後麵的話，海一帆再也回憶不起來，但這八個字，卻盤旋在海一帆腦海，久久不能散去。

海一帆回想起昨晚看到的五種層次的色光：銀白、橙紅、青黃、藍綠、金紫，為何每一層次都有兩種顏色？這不正對應精神與肉體兩種力量嗎？

“而銀色跟金色，則分彆是精神力量的兩種不同層次，”海一帆心中激動，進一步分析道，“這兩者儘管層次不同，但它們的本質都一樣，都是屬於人類的精神力量，因而能融合在一起，激發肉體力量。而在金銀兩種精神力量的催發下，代表肉體力量的白光，迅即變大變強，更進一步向象征著更強大力量的紅光轉化，形成紅白交纏的奇光，而當這道紅白奇光出現後，則意味著我那裡的肌肉，已經得到了大幅度的強化，能承受得住強烈的衝擊，因而才能兩次幫助我化險為夷。”

曉得自己終於解開了色光與自身異能的秘密，海一帆心中暗暗激動：“正如小龍所言，每一個人自身都蘊含著巨大的潛能，隻是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找到引發這股潛能的鑰匙，而對於我來說，藏於泥丸內的那個‘強’字，就是打開體內那座潛能寶庫的鑰匙。”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才沒有高興幾秒，海一帆又沮喪下來，“我根本不懂得如何去使用這條鑰匙。”

明明知道自己身藏萬貫家財，明明看得見摸得著打開寶庫的鑰匙，卻因為不懂得鑰匙的使用方法而被拒之門外，海一帆此刻心中的鬱悶，實在難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