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似水無形

“乾杯！”

這是帝豪夜總會頂樓的貴賓房，雖然不大，裝修卻非常考究，地上鋪的是紅色地毯，桌子是大理石的，沙發自然也是真皮，就連音響電視等設備，都毫無疑問是高檔貨。

打鬥過後，牛小龍就帶著海一帆進到這間貴賓房，並且要了一瓶紅酒。

海一帆喝了一口酒，歎氣道：“小龍，剛才我還一直擔心你打死那個叫金五達的家夥呢，幸好你終於放了他。”

“武道的意義，不在於擊倒對手，而在於印證自身。”牛小龍也悠然喝了一口酒，淡淡道。

“靠，這家夥，老是三句不離武道。”海一帆心道，他瞧了瞧口袋中押注牛小龍贏來的錢，笑道“小龍，老是讓你請客也不太好意思。今天你帶挈我贏了錢，這次就我請你一次吧。”

“好，”牛小龍微笑頷首，問道，“不過，我們喝的這瓶紅酒是柏翠紅90，你知道它價錢多少嗎？”

“大概也就兩三千吧。”海一帆對酒沒有什麼概念。

“嗯，兩三千，你剛剛喝下的那一口，大概就值兩三千了。”牛小龍摸了摸杯底，淡然道。

“什麼！”海一帆霎時間把酒吐了出來，呆看著桌上的酒，訝然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剛剛把我一個月的薪水吐了出來。”

“差不多這個意思吧。”牛小龍微微一笑。

“這麼說，這支紅酒不是值五六萬？”海一帆愣了一下。

“放心吧，一帆。”牛小龍拍了拍海一帆肩膀，安慰道，“這幾間貴賓房，全部都是會員製，會員的消費會直接在貴賓卡裡麵直接扣掉，你想給錢，人家還不願意收呢。”

“又要你請客了，小龍，真不好意思。”海一帆訕訕道。

“這個貴賓俱樂部，每一年交的年費就要三十萬。其中二十萬是會員費，另外十萬則是信用額度。反正這十萬放在那裡，不花白不花，今天這麼高興，就一次過花乾淨吧。”牛小龍淡淡道。

海一帆聽得大搖其頭，有錢人的思維，自己還真的無法理解。

他輕歎了一口氣，轉而話題道：“小龍，我有點明白，你剛才說，截拳道就像阿拉伯數字的含義了。”

“什麼意思呢？”牛小龍輕輕搖晃了一下酒杯，含笑問道。

“就是說，拳法與腿法，就如零到九這十個阿拉伯數字，是構成所有數字的基礎，而步法跟臨場的應變與戰術，就像是組合法則，這些東西一合起來，就構成了無限可能的截拳道了。”海一帆口手比劃，解釋道。

“你說的倒也不是全無道理。不過，關於截拳道，李小龍宗師有更妙的比喻。”牛小龍指了指方才海一帆吐在桌上酒。

“酒？截拳道跟酒有啥關係？”海一帆一怔。

“不是酒，應該說是水。”牛小龍更正道。

“水？”海一帆還是不解。

“不錯，是水。水的形狀可以隨著它的容器的改變而改變。當它放在酒瓶裡，就是酒瓶的形狀，當它放在酒杯裡，就是酒杯的形狀。水，本身無形，卻又可以成為任何形狀。截拳道的最高境界，就是要像水一樣，身體靈活，無形無聲，你不能捉住它，你不能用拳腳擊中它，更不可能傷害它。”

牛小龍喝了一口紅酒，強調道：“你要成為水，我的朋友。”

“這就是你經常說的，以無法為有法，以無限為有限？”海一帆醒悟道。

“不錯。”牛小龍點點頭。

海一帆正想說話，忽然大門“吱”的一聲打開，兩名千嬌百媚的少女，已走了進來。海一帆瞧清來人，不由一怔，原來兩人正是不久前見過的莎莎與嬌嬌。

“小龍哥，你怎麼這麼久才來啊？”嬌嬌身穿一件低胸迷你裙，一見到牛小龍，馬上貼到牛小龍身旁，撒嬌道。

牛小龍伸手摟著嬌嬌，嗬嗬笑道：“我這不是來了嗎？”

“哎呀，這不是一帆哥嘛。”莎莎也坐到海一帆身旁，嬌聲道。

“一帆，聽莎莎說，那晚你表現奇佳，讓莎莎讚不絕口。”牛小龍不懷好意地一笑。

“對啊。”莎莎摟著海一帆右臂，對他打了個眼色，甜笑道，“一帆哥那晚實在太厲害了。”

“我厲害？”海一帆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瞥了莎莎一眼，心道：我根本沒有碰過你，你怎麼知道我厲不厲害？

他剛想出口反駁，忽然覺得右臂已被人輕輕列了一下，海一帆斜眼望去，隻見莎莎眼裡露出哀求的神色，心中一軟，隻好含糊應對過去，轉口道：“嗯，小龍，這酒不錯，多喝點。”

牛小龍不明就裡，隻道是海一帆害羞，哈哈一笑，仰頭就喝了一杯。

他身旁的嬌嬌連忙為他斟酒。

“靠，這小子，把這麼貴的酒當水來喝了……”海一帆心道。

兩人酒過三巡，牛小龍已是醉眼迷蒙，他拍了拍海一帆肩膀，道：“一帆，其實，我很羨慕你。”

“羨慕？我有什麼好羨慕的？”海一帆大惑不解。

“你有如月那樣的表妹。”牛小龍昂頭又喝了一杯。

“有這樣頭大的表妹，還羨慕？”海一帆茫然。

“如月一直都喜歡你，難道不是嗎？”牛小龍忽然道。

“你開玩笑吧。”海一帆嚇了一跳。

“真的，其實，我曾經追求過如月。”牛小龍歎了口氣。

“什麼？”海一帆大驚。

“但是我被她狠狠拒絕了，我牛小龍一生泡妞無數，從無失手，不過這一次，我確實栽了個大跟鬥。”牛小龍坐直身子，懊惱道。

“你被如月拒絕，怎麼可能？”海一帆一愕。

“這是事實。她說，她的心隻有你一個。”牛小龍癱坐到沙發上，歎息道。

“什麼，你說真的？”海一帆心中大亂：“小龍這番話到底是真是假？如月難道真的喜歡我，以前她一直想誘惑我，難道是認真的？”

海一帆臉色變了幾次，這才強笑道：“小龍，你真會開玩笑，如月是我表妹，跟我一起長大，我對她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樣，從來沒有過其他想法。”

“妹妹？”牛小龍眼中露出迷亂之色，道，“你當她妹妹，她隻是當你哥哥嗎？”

“你醉了。”海一帆肅然道。

“我沒醉，不信的話，我起來打幾套拳給你看看。”牛小龍高聲道。

牛小龍霍地站了起來，剛擺了個架勢，便“啪”的一聲，摔倒在地。

海一帆先是大笑，旋即大驚，他曉得，牛小龍的酒量雖然算不上是千杯不醉，但絕無可能隻喝了兩三杯酒就醉倒在地上。

“莎莎，你們的酒是不是有問題？”海一帆捉住莎莎肩膀，厲聲問道。

“沒有啊，你剛才不是也喝了好幾杯嗎？”見海一帆突然疾言厲色質問她，莎莎立時嚇得花容失色。

海一帆立刻醒悟過來，他方才也喝了幾杯紅酒，怎麼不像牛小龍那樣大醉，難道是他多心了？

“酒本身是沒有問題的，”一把冷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問題是在杯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