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懷璧其罪

“草民不知，一身破布爛衫能有什麼被大人看中的。”平安輕移下巴，儘管雙手被縛，他還是不怎麼喜歡身家性命被掌握在彆人手中的感覺。

“哼，你身上的東西本城主自然不貪圖。”城主甩了下袖子，似乎對平安的“無禮”極為惱火，“隻是現在你卻沒資格和我談條件。”

“你現在隻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條為我做件事，第二條，我把你交給等在西偏廳的人。”城主又回到了座位上，那一層層的肥肉，真讓人為椅子當心。

“西偏廳？”平安疑惑地問了一句。

而此時，在西偏廳，已經有人在大發雷霆。

“怎麼搞的，你這狗奴才，這已經是本小姐第二十三次聽你說馬上了，你們海石城的城主端的是好大的架子，竟敢把我們‘戮影’的人晾在這裡這麼久，他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是不是！”少女似乎覺得不解氣，在把戰戰兢兢的仆人一陣大罵後，還一口氣連摔了幾個杯子，嚇得仆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好了好了，不就是讓我們等久了一點嗎？這可是好茶，上等的雲鬆，你就不能安安靜靜地讓我品完？”溫厚的男聲不緊不慢的響起，麵如冠玉的男子一襲蒼色長裘，有些閒適地斜倚在靠椅上，慢慢品著手中的茶。

“可是……”少女欲言又止。

“我說小蠻，你也不小了，怎麼說話做事還老是這幅小孩子心性？咱們初來乍到，況且還有求於人家，凡事都禮讓三分的好。”

“人家聽右炎哥哥的便是了。”少女被男子這麼一說，俏臉上無端爬上兩朵飛霞，又向那仆人道，“狗奴才，聽見了嗎？我們就耐心再等一時三刻，叫你家主子趕緊過來，還不快滾！”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辦。”仆人如蒙大赦，頭也不抬的離開了。

仆人一走，這西偏廳就隻剩下三人了，若是平安在此，他一定會驚訝的發現，這裡竟然有兩人他都認得，那晚海石客棧中的少女和黑須大漢。隻是，他們來這裡乾什麼呢？尤其是多出來的這個男子，溫文爾雅，氣度不凡，明顯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小蠻，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你還沒說過就急忙拉著我過來尋仇，現在正好有時間，不如說與我聽聽。”

“實在是丟臉，堂主你還是不要問了。”一開始就沉默不語的黑須大漢難得的開了口。

“閉嘴，我和小蠻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插話？不成氣候的東西！”男子一改之前的溫和，對著黑須大漢就是一頓臭罵。

“右炎哥哥，你彆朝黑師兄發火，隻是這次確是我們輕敵，還害白鬼師兄丟了性命。”被叫做小蠻、也就是假扮海石客棧老板娘的少女不忍黑須大漢受責罵，出聲勸道。

“白鬼死了是他自己武藝不精，怨不得彆人。”右炎平複了一下心情，臉上重新浮現出了微笑，“小蠻，不如這樣吧，我根據自己的觀察來猜猜看，如果有不對的地方你再糾正好嗎？”

小蠻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那日清晨，我本是在巨林老槐樹那兒等信鴿，卻從海石方向來了一群人，這群人身上儘是鞭子留下的傷痕，我也沒多留意，豈料他們卻直說要見我，並交給了我一封信。”右炎從懷中取出一封信，背麵五個大字槐樹下人取。正麵則是說有人在客棧等著搭救，落款則是平安。

“所以右炎哥哥就來救小蠻了？”小蠻將信還給右炎，有些嬌憨地問道。

“嗯。然後看見你和黑鋼受傷昏迷，白鬼則是死透了。下手之人武功不低，你可有看出他的武功級數？”

“我隻知道他肯定不在‘殺’這個境界，要不就是快要突破‘殺’級，抵達‘星’級了。”

“既然最多隻是‘星’級，那即使右炎哥哥不能幫你報仇，幫主也會幫你手刃的，畢竟你可是幫主唯一的妹妹。”

“右炎哥哥你說什麼呢？兄長他那麼忙，不會理人家的啦……”被右炎一說，小蠻不知怎的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我現在就來猜一猜，嗯……是小蠻你主動找上人家的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小蠻睜大了眼睛，被一口道破令她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這還不容易嗎？依著黑鋼的性子，要是是著了彆人的道，他早就暴跳如雷了，可這次一直沉默不語，除了被反咬一口，還有彆的可能嗎？”右炎戲謔地看著黑須大漢，後者立時覺得如立針錐，站立不安。

“誰知道這家夥這麼厲害，名冊上明明寫著隻值一兩嘛！我覺得不是什麼厲害的家夥，這才慫恿黑鋼和白鬼師兄帶我出來見見世麵，誰知道陰溝裡翻船了……”小蠻撅起櫻桃小嘴，不滿的嘟囔著。

“上了名冊的人，即使隻值一兩……等等，你說一兩！”右炎那和煦的微笑就這樣凝結在了臉上。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右炎哥哥？右炎……”小蠻拿手在右炎眼前晃了許久，後者才回過神了。

“小蠻，你說那人隻值一兩？”右炎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對啊，而且和前麵的人名都不連在一起，我是從後麵翻起才發現的，一開始還以為是有人惡作劇，可後來問了左霜哥哥，他說這的確是兄長親手寫的。”

“我想我知道這個隻值一兩的平安……”右炎眼中迷茫和畏懼交織在一起，看在小蠻眼裡隻覺得不知所雲。

“幫主曾向我提過一次這個隻值一兩的平安，他說‘隻有這個人，必須由我親手解決，誰敢趕在我前麵，即使是神，我也要他殞落！’”說道這裡，右炎似乎再也無法保持住溫和的形象，止不住的打了個寒噤。

“什麼？兄長指名要殺的人？那就算不能親手宰了他，活抓回去交給兄長處置也是一樣的。”小蠻聽到後隻是想了一小陣便又歡呼雀躍起來，不能自己動手，雖然沒那麼解氣，倒也不用臟了手。

城主府正廳。

“都聽明白了嗎？西偏廳的人指明要我把你給交出去，我不知道你和他們什麼關係，不過我看那個女孩恨不得把你抽筋剝骨的樣子，相信你們的關係也不會友善到哪裡去。”

平安閉目思索，經過剛才城主的描述，他基本可以確定就是那晚在海石客棧中被自己打昏的兩人，看來自己的信是安全送達了，他們被解救了，隻是沒想到會追到這裡來，能量竟然還大的可以差遣一城之主，這兩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想明白了嗎？我調查過你，雖然守衛城門的士兵說白熊王是你殺掉的，但隻有一具屍體擺在那兒，這什麼也不能說明。還有坊間傳聞你嚇退了四處征收保護費的一幫癟三，可惜，依本城主高達‘武’級八段的身手來看，你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真力，怎麼嚇退人？”

“城主英明，所言極是，不知有什麼事是草民能效犬馬之勞的？”平安放下姿態，低眉順眼。

如今之計，要想活命，絕不能讓這城主將自己交給西偏廳的人，既然他已看出自己武功儘失，卻還說自己有價值，那所做之事一定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不妨先答應他。

“算你識相。來人，將白熊膽取來！”

仆從急忙將白熊膽取來交與城主之手。

“既然你武功儘失，還能取得這無雙至寶白熊膽，想必是有你自己的手段，如今本城主就是要你再為我取一隻來！”

城主話語剛落，平安心中就開始叫苦不迭，不說這白熊王可遇而不求，就算遇上了，自己現在武功儘失，也隻能是送死，跟不答應城主的條件相比，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問題。

“這一枚白熊膽已是無雙至寶，大人何須再畫蛇添足？”

“你不願意？”城主眼神一冷。

平安苦笑一下，什麼時候自己也會被‘武’境界的人施下馬威，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得應了聲，“草民自當肝腦塗地，為大人取回白熊膽。”

“很好。”城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把他帶回牢房，今晚放他進海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