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學前準備

八月底快到了，新招來的學生軍訓也快結束了，各個部門也準備到位，開始新一輪的坑爹騙錢計劃，校長百忙之中告訴莽哥，開學前一周在實驗室三樓進行新任教師評估，以便進行教學任務分配，莽哥自然當成頭等大事來辦，接到校長電話後立馬打電話過來轉達了領導的意圖，我和和尚也感覺沒多大問題，彆的老師已經去其他學校守著學生軍訓去了（我們學校太小，活動放不開）。在一個月黑風高，知了緊張得都不知道叫的晚上，我和和尚就像被押上刑場的囚犯來到主教學樓三樓一間階梯教室，仔細一看，大概二十來人，前麵的是實習生，包括留給我們的位置，中間的是怕粉筆灰臟了黑西裝的校領導，後麵的是老職工，說好每人十分鐘，莽哥之前就給我和和尚做了動員：“小丁小孫啊，你們這次儘量超常發揮，為我爭口氣，不說要有多驚豔，至少要給校長一個全新的理論課題，就當你們是在幫你們的學姐吧”可是到了教室，現在 快要上台卻有點怯場，對於一個新手來說，沒有任何一點實戰經驗能站在講台上侃侃而談的話，我隻能豎起大拇指說你牛逼。我和和尚推搡了半天，都怕第一仗打輸了辜負了莽哥雪姐的一片心意不說，給校長留下一個徒有虛名的形象，那可就是全軍覆沒，以後就沒太多向上升的機會了，後麵的老員工竊竊私語，笑出聲來，莽哥急眼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丁，看你平時能說會道的，你就先上吧，不需要講得有多精彩，通順就行，記住彆太緊張，不然很容易鬨笑話”說完自個抬起肥胖的雙手啪啪鼓起掌來，後麵的領導老師見狀，跟著一起拍了幾下，還有個彆唯恐天下不亂的好事者居然吹起口哨叫起好來，校長往後一望，教室立馬又鴉雀無聲，氣氛靜得有點壓抑，我沒有辦法推諉，隻能站起來走向講台，步伐有點機械，站在講台上看著下麵的“學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突然想起來以前的老師第一堂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自我介紹，有了主意，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丁可”兩個大字，然後從自我介紹步入正題。

“各位領導各位老師，大家晚上好，我是來自四川旅遊學院的丁可，今年剛畢業，很榮幸來到紅帶這麼一個有競爭力和團結精神的學校，作為一個新手，很多的地方不熟練，存在認識和經驗上的不足，希望能在今後的工作中互相幫助，互相學習。”我見差不多到火候了，轉身在黑板上用彩色粉筆畫了三個相交的圓，然後寫上紅、黃、藍三個字。

“大家都知道，評價一個菜品質量的標準都是從色、香、味、形、質、器、潔這七個方麵著手，色是指食品的顏色，香指香味，味指滋味，也就是味型，形指形狀，質指質地，器指容器，潔指清潔乾淨，今天我就講相對重要的味道這個評選因素，我為什麼要畫上紅黃藍這三個圓圈呢？和我們今天要講的味道有什麼關係？大家都知道紅黃藍是三原色，大家見到生活中五彩繽紛的顏色就是這三原色混合而成的，在繪畫中調色就是我們通過兩種或兩種以上的顏色相加而得到的新顏色，在理論上來說呢，這三種顏色之間因為不同的比例組合，在加上明度因素以得到其他所有的顏色，比如，紅色加藍色就可以得到橙色，黃色加藍色就得到綠色，藍色加紅色就能得到紫色，如果紅黃藍混合到了一起，那麼我們就得到了黑色，通過不同的比例的色彩的增減得到千變萬化的色彩，比如紫紅色就可以通過九份紅色加一份藍色的方式獲得，這跟單味和複合味的道理是相通的”我說完一段瞅了瞅座位上的莽哥，莽哥正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也許是天熱，也許是為我捏了一把汗吧，顧不了那麼多了，開弓沒有回頭箭，轉身把黑板擦得比我臉還乾淨，輕叩了下黑板，繼續一陣胡吹海扯。

“大家都是前輩，都知道民間素有‘五味’的說法，哪五味呢？各個地方的說法不一，不過比較大眾的說法是酸甜苦辣鹹這幾個常見的單味，但是呢，在廚藝界除了這五味還有麻、鮮、香、衝這四味，其中隻有鹹味和甜味能單獨呈味，其他的味型都需要鹹味來提攜，沒有誰吃一個全是酸味或者是苦味的菜，所以鹽被稱為‘百味之王’，那它們之間的組合會給味蕾帶來什麼樣的奇妙體驗呢？比如鹹和鮮能組成鹹鮮味，酸和甜組成酸甜味，麻和辣組成大家熟知的麻辣味，酸甜辣鹹鮮能組成魚香味，所有的味道組在一起就成了四川另一個著名的味型怪味。”

“請問丁老師，那各個單味比例的大小和用量又能組合成什麼味型？”莽哥順勢提出了一個大家都知道我要講的問題。

“王老師提得好！那各個單味之間比例不同又有什麼樣的奇妙之處呢？下麵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學著劉謙比劃了一下手勢“比如我剛才說過的甜和酸，它們的組合就能形成酸甜味，大家所熟悉的糖醋係列菜，宮保係列菜都是酸和甜不同比例搭配出來的，如果食客把食物放到嘴裡，能明顯的感覺到甜酸味，那在業內就叫做糖醋味，而鹹味則隻有在回口的時候才有，所以在糖醋係列菜品裡，鹹味隻是糖醋味的基礎味，鹽隻是起增甜提酸的作用，而把菜夾到嘴裡體驗到鹹酸甜並重的，那就是另外一個味型：荔枝味，用此味成菜後，食者能明顯感覺到甜酸味和鹹味，另外，就吃的感覺，荔枝味酸味先於甜味，也就是酸味的用量比甜味的用量大，而糖醋味，糖醋味，顧名思義就是甜味的用量大於酸味，入口是先甜後酸，荔枝味的典型菜品就是宮保雞丁。”

“宮保雞丁是貴州的名菜，但是荔枝味又細分為大荔枝味和小荔枝味，請問丁老師這如何區分？”說話的是不顯山露水的老員工謝名義，以前的酒店大師傅，薑還是老的辣，一般學廚的人不知道有這種說法的，隻有在川黔渝廚藝界才有這個劃分，而且沒有多少資曆的人是把握不了這個量的，因此大小荔枝味成了川廚考取高級廚師證的必考項目，從打心底來說，我確實也不知道具體是怎樣區分的，不過大學幾年實操成績不太好，理論可是有一套的，好歹也曾經是全係第一的成績啊，何況在那小片校區笑傲了江湖那麼久。宮保雞丁是名菜不假，至於是黔菜還是川菜，至今沒有定論。丁寶楨是貴州人也不假，但也確實是他老人家在四川做了官之後才把宮保雞丁這道菜傳揚開來，所以各有各的理由，不過黔版的宮保雞丁和川版的有著很大的不同，川版的主料是用雞腿肉，黔版的是用雞脯肉，雞身上就那麼兩片，為了吃一個宮保雞丁就得殺好幾隻雞，估計也隻有丁寶楨這樣的太子少保做得出來，所以川版的宮保雞丁是黔版的改良版，其次是調料，貴州一般都用糍粑辣椒，而四川慣用乾辣椒，還喜歡把乾辣椒炒得有點焦糊，美其名曰糊辣味。

“大荔枝味的酸甜濃度高一些，主要代表菜有‘鍋巴肉片’，小荔枝味相對濃度低一些，就這麼簡單”我胡謅了一句，以前的導師講過，不過我沒怎麼放在心上，偶爾記得一點，今天剛好用上了，心裡一陣慶幸。說完看了看老謝，他埋頭在做筆記，不置可否。

“還有其他的問題嗎？”我帶著詢問的目光看了看底下的領導老師，領導表示沒有異議，估計有也不好意思說出來，既然沒有，那就丟掉粉筆頭，拍拍手下來了，下麵的人不知道誰帶頭鼓掌，一陣嘩嘩的響聲，莽哥站起來詢問聽課的在座人員有哪些需要該進的地方，雪姐率先讀了起來：“我覺得丁老師的這個比喻很恰當，也很新穎，有種讓人耳目一新的感覺，但是我覺得，來我們學校學校學習的基本都是初中畢業生，都是一些成績不太好，考高中無望的應屆差生，丁老師的這個演講有些書麵化，太深奧了對他們而言是不太容易理解，所以我希望在課堂上能講得淺顯一點，就這麼一個提議，謝謝大家！”說完了然後叫和尚上講台，我也順勢瞅過去，隻見和尚定定的看著郵編同排的兩姑娘一時竟愣了神，叫了幾聲才緩過神來臉紅得像猴屁股一樣上了講台。學我先作了一個自我介紹之後，和尚攤開備課本照本宣科的讀起來，和尚的講演談不上有多精彩，他選的是現在最流行的藥膳食療食補養生這個課題，這樣的課題說小可小說大可大，小了可以隨便舉幾個食療的例子從食效入手破題，可和尚唯恐時間不夠，把什麼張悟本，什麼中醫食療，還有我們學校自己出版的《藥膳食療學》翻了個遍，看了好幾天也不知道從哪說起，後來實在沒招，就找了自己以前選修課的課件選了一個課題備講，和尚的聲音不是很大，甚至還有點含糊不清，更要命的是，他的普通話不是很好，四川人說普通話往往都會帶一點鄉音和俚語，讓人感覺特有喜感，所以很多喜劇片都用四川話為語言，整部影片都會充滿城鄉結合部濃鬱的鄉土氣息，接地氣了，祖國電影文化事業有救了……所以我不是很想聽他講課，悄悄把臉傾向一邊看和尚剛才看的美女。

因為是坐著的，我不知道有多高，不過都比較清秀，特彆是瓜子臉的那個，頭發末梢挑染成了黃色，紮起的馬尾透露出乾練的性格，上半身著白色襯衣，一副職業女性的打扮，臉上看得出來沒有施任何粉黛，一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恬靜，不過白淨的臉上帶有一點淡淡的憂傷，眼神有些遊離，不注意看是根本看不到的，很安靜的看著和尚表演，時不時的在筆記本上記點什麼，旁邊的那個臉稍微有點圓，整整齊齊的劉海覆在額前，咋一看還以為是台灣偶像劇出身的女星林依晨，一副天真俏皮的模樣，也沙沙的在紙上記些什麼，真是難得在這樣的地方看到美女啊，為什麼我剛才在講台上沒注意到呢？我表示很自責，忍不住偷偷的多看了幾眼。

“看什麼呢？”莽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從邪惡的想法裡拉回了現實，“這是我在你們學校招聘的，怎麼樣？莽哥說話算話吧？是不是美女？”

“莽哥何曾走過眼啊？怎麼現在才招到啊？不是雙選會早就結束了嘛？”心裡想你選上雪姐就是對你得審美最大的侮辱，不可這可不能同日而語，那時候的學校就像寺廟一樣，一頭老母豬在當時的莽哥眼裡都是眉清目秀的，何況雪姐還是自己學習幫扶的對象，話不能這麼說，就隻有轉移到現實的問題上。

“嗨，是我莽哥運氣好啊，給你們學校就業中心打了個電話，剛好這兩個美女才從外地實習回來，看到招聘會結束了，又不願回到原來的單位，經就業中心主任一撮合，就來我們這兒了。喏，長發的那個叫文婷，短發劉海的叫曾嫻韻，一會散會你們去打個招呼。對了，剛才的講演很精彩，我沒看錯人，好好努力！”莽哥給了我一句鼓勵的話，我這個學校最底層的教職員工不由得心生感激。勞苦大眾傷不起啊。

職業後來和尚講了些什麼，領導又有怎樣的總結性發言，我現在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當時滿腦子都是問題娉娉婷婷的身影，對於一個單身了二十多年，從沒有戀愛過的新人來說，文婷就像乾涸的沙漠裡的一灣清泉，那一刹那大雨布滿了沙漠，一陣陣黃沙開滿了花朵，天使般的文婷正式降落在人間。

散會後，我也算是比她們早到吧，掩飾住自己內心慌亂的情緒，強作鎮定的上前打招呼，“丁老師你好，我叫文婷，這是曾嫻韻，我們前幾天才來這學校的，知道你是丁可，你講得真好，很厲害哦你，你得名字名字感覺不太一樣，丁克？”文婷說話不急不緩，有些羞澀，聽了她的話感覺有些飄飄然，但確實很中聽。

“哪裡哪裡，都是在以前的課本上摘錄下來充數的，讓你們見笑了，咱們都一個學校的，也就不避諱說實話了，在大學我就沒怎麼認真上過課，下課就回寢室玩遊戲或者和班上其他同學一起去踢球，平時不努力啊，臨近期末了挑燈夜戰幾天，臨陣磨槍，不利也光啊，決定來這學校之前和同班同學打招呼說來做老師，他們還笑話我是來這裡‘毀人不倦’，誤人子弟來了呢。對了，你們現在住在哪裡？剛來肯定還沒租房子吧？”

“就住在辦公樓三樓啊，你呢？”文婷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讓人不好意思直視，忙看了看曾嫻韻（後來得知她的綽號叫“丸子”），丸子也用一雙帶著疑問兼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

“我在二樓，就在你們樓下，沒事可以來我們房間玩啊，出門在外，朋友多了路好走，哈哈！對了，散會了，咱們邊走邊說吧。”我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再傻站在這裡簡直就是一個笑話，這也違背了我憐香惜玉的為人之道，文婷答了聲好和丸子手拉手的走在前麵，我向和尚望了一眼，和尚也剛好看過來，四目相對，會意的一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