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小無猜
蕭老見眾人紛紛搬著椅子回家,如沒有了觀眾的戲子唱不下去,隻好走下台,朝喇叭下忠實的觀眾走來。
“爸爸,你好厲害!”一個清脆的孩子的聲音。
“你聽得懂嗎?”蕭老雖然這麼說,但臉上卻笑出花朵來。
“我聽到了‘一寸’!”孩子的驕傲之情如同蕭老。DNA遺傳的又一個佐證。
“你都讀到三年級了也就懂個‘一寸’,等你懂到‘一尺’,我都不知道退休幾次了!”
“咯咯!”孩子傻傻地笑了,兩道鼻涕迅猛而順暢地從其兩個鼻孔流出,大有趁其開口大笑而入侵口腔之勢。
蕭仁當然不是蕭老的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蕭老的暫時最小的女兒坐到了他身邊——之所以說“暫時”,是因為蕭老的老婆又懷上了。在這之前,蕭老家已經出了兩朵奇葩——奇扒,豬扒的“扒”。蕭家村有三大公認的醜女,蕭老的大千金和二千金分彆摘得了冠、亞軍。季軍被另一蕭姓女子暫得,不過村民無一例外地認為蕭老的老婆肚中正在醞釀的第四個女兒有望衝刺季軍,而蕭老一家也做好了包攬金、銀、銅牌大滿貫的心理準備。
蕭老的三千金和蕭仁仿佛年紀,長得相對美貌——相對她的兩個姐姐而已。聽說造物主愚弄世人的心從來都是不偏不倚,女子沒有了容貌的缺陷,就以腦袋的缺陷代之。蕭三千金傻傻的,像是沒有思想,成天嘻哈開心,兩道鼻涕一年四季不分晝夜地在她的兩鼻孔川流不息,名副其實地成了人造瀑布專用戶。都說傻人有傻福,這真理又在她身上見證了。她因為傻而被村民贈予一個免費而又極有利於擴大知名度的名字——傻妞。
蕭仁和傻妞小時候經常一起玩,直到他稍微懂了點事,就當玩膩了一般對傻妞這隻破竹馬愛理不理。特彆是他們一起開始了校園生活,但是蕭仁上六年級的時候,傻妞還在三年級掙紮,於是竹馬跨不過因為年級而產生的代溝,他們的感情一日千裡——退後了千裡。儘管如此,蕭仁仍甚得傻妞喜歡。而傻妞卻甚得蕭仁討厭,覺得她沒有思想,定然成不了大器。
“還不回家溫書啊?小人”蕭老故意用鄉音把蕭仁叫成小人。
有些大人以為取笑孩子也是一種莫大的關懷。
“嘿!……”蕭仁見蕭老和他說話,像是偶像在萬人之間唯獨欽點蕭仁一個人和他上台獻唱,一股激動之情油然而生,但是一聽到了“小人”二字,那激動之情就像潛在沙堆裡冬眠的海龜,覺得有點暖意將頭探出地麵,哪知卻被寒流遊擊成功,立即又將頭縮了回去。
蕭仁此時的心冰冷得腸子都被凍住了,如果不提兩壺開水燙一燙,兩三天之內定然無法排泄,就像2008年中國南方下的那一場大雪,所有交通要道都被凍住了。
蕭勇,蕭仁之父,本是江湖中人。蕭仁的出生使他金盆洗手成了木匠,但是他的江湖義氣仍浩蕩地存留著,於是便將自己的兒子取名為蕭仁,希望兒子長大後講仁義、吃得開,如自己一般威風。大抵生長在山村的人,山見得多了,就對水對湖產生了欽佩,蕭勇出生江湖自然也被水澆出了令人敬畏的風采。
然而蕭仁自從知道自己有一個當宰相的祖先,走的路線與父親設想的大相徑庭。蕭仁自覺身上流淌的是一個偉人的血,每每一想到這點,渾身上下每個細胞就開始分泌熱血,滾燙得他冬天可以一絲不掛地站在蕭家村的巔峰,迎著風雪,像一枝梅花傲然挺立,直呼“就讓暴風雪來得更猛些吧”!可惜北極熊無緣見到蕭仁,否則定會自歎不如,羞愧地從北極點鑽到赤道中心。
蕭仁幻想著當一個大人物。說幻想也許太對不住他的一片赤子之心。他無時無刻地將自己的行動付諸到自己的幻想裡,更貼切的講這應該是一種夢想的追求!
可惜的是蕭勇似乎太迷信於“龍生龍,老鼠生老鼠”這句古諺,覺得自己生的頂多是會打洞的那種,於是潛意識裡給兒子取了“小人”之名。
學前教育,蕭仁受父親百般汙染後對自己的名“仁”引以為傲。仁,乃大仁大義,受人尊崇。但到了學校教育,聰明的學生把“蕭”有意讀成“小”,無須對“仁”下毒手,“蕭仁”已被扼殺成“小人”。每當老師帶著自己的感情講到曆史上的一些反麵人物,諸如“袁世凱是竊取國父孫中山的革命成果的小人”,所有的同學就不約而同地把鄙夷的目光毫無吝嗇地拋給了蕭仁,然後議論一番,傻笑一番。蕭仁和袁世凱突然成了連體雙胞胎,備受關注,而國父和老師慘遭冷落。如此這番,導致蕭仁對自己的姓“蕭”反感至極。但一想到蕭姓是使他流淌著偉人的血的唯一而又根本的原因——¬¬恨不得,幾番矛盾之後,推論是“仁”字強奸玷汙了“蕭”字,而罪魁禍首是策劃這起強奸案的主謀——蕭勇。於是蕭仁暗恨了自己的父親好幾個年頭,徹底打破了“父子沒有隔夜仇”的傳說。
蕭仁為當一個大人物,準備功夫十足,縱觀古今中外,隻要是大人物的傳記,就算是稗官野史,隻要有機會無不飽讀得幾欲胃脹。他從這些大人物的成長中悟出一條真理:大凡大人物必有過大劫難,都是“天將降大任”的副產品。在戰亂時期,司馬遷被挖掉了命根子,成了史上最偉大的另類太監,孫臏被剜去兩個膝蓋骨,悔恨不已,難怪乎其用兵之時總能立馬想到三十六計的上計——走為上,以想象來彌補自己的殘缺……;而在和平年代就更顯得不人道,海倫一出生即雙目失明,上帝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給她的都是黑色的眼睛,她用這雙眼睛尋找光明,久而未果。俄國大作家普希金以為可以逃得過這定律,不料相傳到了晚年卻得了老年癡呆症,成了帕金森綜合症的代言人……而作為男人的蕭仁對司馬遷的遭遇尤為同情,常以“欲要成功,必先自宮”來祭慰司馬遷,順便自勉。
“爸,你就不要再逗他了!”傻妹傻笑一下,她看蕭仁的眼神比蕭老的言語更具有對蕭仁的挑逗性。
蕭老抹掉傻妞的兩道瀑布,以示疼愛,然後揚塵而去。此時,蕭家的大千金和二千金卻同時出現了。
“又在欺負我們家的小妹啦?”兩千金走近,眼神不甚友善。她們愛妹心切,見她和彆人在一起,就覺得是被欺負了,因為她們已把自己的妹妹真當傻子,認為和傻子在一起的人不是為了欺負,除非那人是一個更大的傻子。
傻妞被二姐妹強行帶回家,蕭仁對蕭家二姐妹的囂張氣焰著實討厭。為何醜的女人被稱為恐龍,從蕭家這兩個千金身上就可明白幾分。因為恐龍雖醜卻凶悍,可謂是醜中的極品。蕭仁對那二姐妹的厭恨升華到對她們的母親的鄙夷,認為蕭老的老婆名副其實是一頭母豬,能生。這話要是讓蕭老聽到,必會惹怒他,因為村裡唯他有稱自己的老婆為母豬的權利。記得蕭老當村長之前曾養過一頭母豬,準備大搞養豬事業,奈何幾年過去了此豬未曾為蕭家下過一個崽,而他老婆卻兩年生三。有段時間蕭老常自我調戲,心裡暗想把自己的老婆和母豬的身份調過來的話,他就發達了,否則就要因為一身兒女債而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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