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善意第三人
首戰告捷,筱桃蹦蹦跳跳地從馬車上下來,跑回自己住的小院子,先是用剪刀在床板上刻了一道痕,然後撲到床上抱著軟軟的枕頭打滾,打滾,一個勁兒地打滾。
溫茵隨後跑進來,說:“姐姐,我聽說了,你官司打贏了。”筱桃的頭悶在枕頭裡,身子還在發顫,溫茵也高高興興地撲上去,說:“今晚上好好祝賀一番,如何?”
筱桃從枕頭裡抬起頭來,眼眶竟然已經濕潤了,溫茵嚇了一跳說:“怎麼啦,不應該是開心的嗎?我青離國也出了女訟師了啊,你可是第一人……”
筱桃彆扭地擦了擦眼睛,方才,她腦海裡閃過的都是在現代時的場景,沒錯,她懷念那個法治社會,懷念那些年的青春和蛻變,也懷念心中波動的情感浪潮。她猶記得第一次出庭時作為新人的緊張和興奮,記得那時法庭上人們的莊嚴和肅穆,她記得那些原被告之間精彩的答辯和爭執,記得踏上社會後一個法學生的驕傲與種種無奈。
“好的,你要做蛋包肉給我吃。”筱桃抱緊了溫茵,有些像撒嬌的小貓咪。溫茵笑嘻嘻地回道:“蛋包肉還是你教我的呀,我做的還不如你!不過,今晚上你是主角兒,飯菜就由我來做好啦!”
說著,溫茵就下床了,她從箱子裡取出那套簇新的煙綠羅裙,將裙子搭在屏風上,然後去吩咐侍女端熱水來給筱桃洗浴。筱桃美美地洗了個澡,擦了點溫茵送來的茉莉香露,穿上那套綠裙子,將烏發用白綢帶紮起來。她在銅鏡前照了照,頗為自戀地笑了,鏡子裡的年輕女子青春當盛,清秀可人,眉宇間有一股獨立女性的自信和傲然氣質。
好吧,她其實不是很願意當女強人,但是形勢所迫……
到了晚膳時間,她慢悠悠地晃到院子外,朝廚房走去,忽然,一個俊秀挺拔的身影印入眼簾。那人站在樹底下,背朝著她。她一邊走近,一邊摸著下巴,暗道,蕭王爺?這家夥聽到她贏了官司的消息,來祝賀她?還是,給她加薪?
想到可以加薪,她抑製住歡喜之情,表情淡然地走到蕭止淵跟前。
“見過王爺!王爺在這兒做什麼呢?”筱桃做出一副好奇的樣子,站在蕭止淵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有一片暗沉沉的天空。
“要下雨了。”蕭止淵收回目光,看著眼前的小女人。
“哦!夏天麼,經常會起雷下暴雨的。”筱桃有些漫不經心,她看了看四周,周圍沒人。她又看著蕭止淵,蕭止淵的目光,怎麼說呢,以前是冷漠和鋒銳的,現在似乎溫和了一點點。好吧,隻有那麼一點點。她撇了撇嘴說:“王爺,你是麵癱嗎?這樣雖然很有威嚴,可是在自家府裡,用不著這麼像冰塊似的。”
蕭止淵沒聽懂麵癱的意思,但是冰塊他是知道的。他無語,抿了抿唇角,筱桃抬起頭來,看到他那雙漂亮的鳳目裡倒映著自己小小的影像。她撲哧一下笑了,蕭止淵語氣冷然:“本王一直都是這樣的,你有意見?”
“沒,沒。”筱桃知道是自己失態了,連忙收住笑容,嚴肅地侯立在一旁。蕭止淵回身,慢悠悠地往前走,說:“今晚上要為你慶賀,我去喝杯薄酒。”
啊?王爺親自為她慶賀?看到他青鬆般堅毅偉岸的背影,筱桃心中頓時豪情萬丈,就為了尊貴的蕭王爺這句話,她決定,以後要好好乾活,爭取為王府創造更多的收益!
好吧,筱桃隻是一時豪情萬丈,原諒她的鬼心眼吧,其實,她是想趁著酒酣耳熱之時,要求蕭王爺為自己加薪……
酒桌上擺滿了美酒佳肴,蕭止淵給麵子,筱桃自然高興,大家也都興高采烈的,蕭王爺一句“不要拘束”,下人們多少有些放開了,陪著筱桃喝酒。筱桃的酒量不好,所以,這次廚房裡特地準備了上好的米酒,米酒不容易醉人。廚房大娘樂嗬嗬地給筱桃滿了一杯又一杯。
筱桃豪爽地連飲幾杯,忽然聽到廚房裡的女幫傭說:“筱桃妹子,過幾日,我要嫁人了,你來當證婚人如何?你可是咱們王府最有才的女孩子啦,要是你給我證婚,我爹娘他們會很樂意很榮幸的。”
筱桃眯著眼說:“真的啊?我是女子,可以給你證婚?”
“女子怎麼了,你還不是一樣當了賬房先生,一樣打贏官司。筱桃不知道嗎?本朝以前有過巾幗女英雄,那女英雄可一直是女子的表率呢。”
“對啊對啊,雖說大部分女子無法施展才能,一輩子默默無聞,但是大家都向往精彩絕倫的生活,筱桃姐姐,王爺給你提供了一片廣闊的天地,你可要好好感謝他呢。”
聽到大家如此議論,筱桃心中一熱,有些感動地說:“看來這個世道上還是開明的人多,以後有用得著本姑娘的地方,大家儘管說,不必客氣哈!”
她轉過身,朝上座的蕭止淵敬了杯酒,說:“多得王爺照拂,小女子感激不儘。”蕭止淵乾了一杯醉顏紅,淡然一笑。看到筱桃在眾人麵前張弛有度的表現,他心中也一熱,這個小姑娘真的很吸引他。夜色和燈火的輝映下,她一身綠裙,眼眸發亮,笑容溫暖,有些傻,卻很貼心。
到最後,筱桃醉醺醺地被扶回了房間,蕭止淵破天荒地跟在後麵,筱桃拉住他說:“王爺啊,我幫你打官司,錢要另外算的,你記得給我加薪俸,彆忘了啊。”
蕭止淵讓溫茵給她收拾一下,她躺在榻上,嘴裡還迷迷糊糊地說著加工資的事情,蕭止淵無奈地搖搖頭,對溫茵說:“等她醒了,你告訴她,她的要求本王準了。”溫茵趕緊應了。
王管家將又一張官版紅契放在桌上,給筱桃看。這回的案情是這樣的,王府名下有一家很大的玉器鋪子,掌櫃的姓田,三個月前,一個落魄的商人到了鋪子裡,將一塊價值連城的藍山玉佩賣給田掌櫃,有了寶貝,田掌櫃自然是歡喜得緊,不過按照慣例,他要求那個落魄商人出示和玉佩有關的證明,那商人帶了一張遺書,遺書上蓋有官府印戳,上麵寫著家傳藍山玉佩遺繼於次子,次子自然就是那個姓嚴的落魄商人。
有了籍貫證明和遺書,簽訂了買賣契約,田掌櫃的將藍山玉佩收下了,付了銀錢。不久,有個姓趙的商人找上門來,說藍山玉佩是他家遺失的,被人盜取了。趙姓商人多番打聽,找著了田掌櫃,要求田掌櫃歸還玉佩,但是,田掌櫃已經將那塊藍山玉獻給了王管家,前些時候,宮裡皇帝做壽,王管家將玉佩當賀禮送上去了。那趙姓商人不依不撓,非要田掌櫃賠他玉佩,否則就要告到官府,罰他個傾家蕩產。
田掌櫃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而王管家也拿不出法子,畢竟,那東西是人家的。
“藍山玉真的這麼值錢?”看完契約,筱桃問了一句。
“那是當然,藍山玉乃是玉中極品,價值連城,就是把那間玉器鋪子賣了,都不夠賠的。”
“這麼誇張,那你們之前就應該仔細核對呀!”
“唉!簽了紅契,有官府為證,以為沒事了。誰料到,那玉是彆人的。那個嚴世東原本也是有些家底的,又喜歡收藏名玉,我和老田都以為藍山玉是他壓箱底的寶貝呢……”
筱桃了然一笑,說:“管家,在這起案子中,你和田掌櫃屬於善意第三人,按照青離律例,隻要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們之間的買賣合法正當,而且,你要有理由證明,在當時的情況下,你善意地認為那塊藍山玉是嚴世東的。那麼這樁買賣是成立的。你們已經支付了對價,不必再為嚴世東的過錯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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