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似是故人來

第二天，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石南素又重新過來當差了。還一臉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他們以為她石南素是什麼人？

再痛苦再傷心的事情最多也隻能讓她萎靡一天而已。

娘親曾經告訴過自己，不管遇到什麼難過的事情，都隻給自己一天時間傷心。

她答應過去世的娘親一定要開開心心地生活下去。要留在江家！

看到書房門口兩個侍女正在推搡著到底誰去給江奕塵送茶，石南素搖搖頭走過去，伸出手拿過茶。

都是一個院子裡當差的人，早就混的滾瓜爛熟了。兩個侍女感動的連連作揖：

“就知道南素是來渡我們的活菩薩，南素，謝謝你，下回我從廚房裡帶上好的芙蓉糕給你吃！”

安大總管又來巡視，見到這麼快就恢複如初的石南素著實的驚嚇了一番。楞過之後，安總管一掌拍在石南素肩上，險些讓她打翻了托盤上的茶水。

“南素，我就是欣賞你這種迎難而上，無所畏懼的精神！”

石南素痞痞地白他一眼，扶正了茶蓋。

本著厚臉皮的原則，任你將我踩到塵埃裡，我也要一次次破土而出。

感覺身旁又道視線緊盯著自己，石南素惡狠狠地瞪了過去：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的腦袋擰下來送給街上的孩子當球踢！”

一直在屋頂上的暗衛風揚，通過觀察終於得出了結論：昨天，他一定是老眼昏花看錯了......

剛要推書房的門，便聽到裡麵有兩個人交談的聲音。

石南素隱約聽到自己的名字，於是好奇的站定，小心翼翼的偷聽起來。

“是嗎？真想不到她這麼有毅力，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放棄！”咦？這個人的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日日被她糾纏，早已煩透了！”這是江奕塵的聲音。他口中的“她”，不用說她也猜到了是誰。

“我覺得素兒很可愛啊！隻可惜你已經有趙小姐了！”

素兒？是在叫我嗎？這個人怎麼會親昵地叫自己素兒呢？到底是誰？

江奕塵冷哼一聲，一想起昨日她可憐兮兮的慘樣，心裡就莫名的煩躁不已。

“如果覺得可愛，我不介意你接收，替我解決這個麻煩！若她真對當年的娃娃親那麼放不下，你來娶她也無可厚非！”

石南素剛剛恢複一點的元氣又被他傷的體無完膚，後麵的話再也聽不下去了，氣憤之下猛地推開了緊閉的門。

“少爺！您的茶！”

“怎麼是你送來？”江奕塵看到她，神色微驚。還以為昨天的事情之後，她一定不會再來了。起碼近期是不會再來了。

可為什麼看到她又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又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因為除了我，沒有人敢給江大少爺您送來！”石南素重重的將茶盞放下，咚的一聲，茶蓋都跟著跳了跳。

剛要離開，便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她。

“素兒！”溫柔似水的聲音略帶驚訝。

石南素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竟看到一個好漂亮的人坐在側邊的椅子上。一身淡藍色長袍，如玉的皮膚，與江奕塵竟有七分相似。隻是同樣一雙桃花眼中，一雙裡盛的是溫柔的春水，另一雙眼睛裡是淩烈的寒冰......

“是我，我是奕瑾！”

除了石南素，記憶中沒有人敢對江奕塵這種態度說話。他一眼就認出了她。可是，看著石南素疑惑的表情，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嗎？久到他在她的麵前，她都認不出自己。

“阿瑾？你回來啦！”頭腦轉過彎來的石南素興奮地大叫，就這樣在江奕塵的書房中大喊大叫，哪裡還有半分下人的樣子。

“是我，我回來了。還好，你還記得我！”江奕瑾聽到那聲熟悉的阿瑾，整顆心都要化掉了。

“哈哈，當然記得！我記得小時候翻你家院牆到你家來玩，你當時正在涼亭內讀書，見到我跳進來，嚇得手裡的書都掉了......”

江奕瑾，江家的二少爺。從小就體弱多病，後來被一個和尚帶到寺廟裡去渡劫，沒想到幾年不見，奕瑾也長成了翩翩公子。這鳳城裡的姑娘們今後又有了癡迷的對象了！

“兩位要敘舊可否換個地方！”江奕塵冷漠的聲音頓時冷凍了氣氛。

江奕瑾絲毫不在意江奕塵惡劣彆扭的態度，看向石南素道：“素兒，今天晚上的家宴，你也來好嗎？”

“家宴？可是......我，我隻是個仆人！我去，不好吧！況且，夫人看到我和你們在一起又要生氣了。”偷瞄向一旁的江奕塵，果然那廝的臉色不好，定是不想與她同席而坐。

“於我來說，你不是仆人，你隻是我的朋友。今日家宴就算你來為我接風洗塵，敘舊而已！”江奕瑾用十分期待的眼神望著她。頓時心中一軟，又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江奕塵，見他早已背過身。

“呃，好吧。”

石南素剛一離開，江奕塵冷哼一聲：“奕瑾，本是家宴一場，為何要邀請她？”

江奕瑾毫不避諱地顯露出他的好心情：“哥，素兒一直是我的好朋友，以前是，現在當然也是。而且......我從小就很喜歡素兒！”江奕塵微愕，看向自己的弟弟，沒想到多年不見，他性子倒是比之前爽朗許多。

“你不是一直對她很冷淡的嗎？”江奕塵疑惑地問道。

記得一開始江奕瑾和石南素的關係確實不錯，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開始躲避她了，每次她來玩，他都借口避開了。

江奕瑾露出哀傷的神情：“哥，難道你不懂嗎？那時候我身體那樣，大夫都說我此生不能有及冠之年，我又怎麼能自私的接近她！我終會成為累贅的。”

江奕塵震驚地看著江奕瑾，想不到他對石南素的感情已那麼深，想不到當時小小年紀的他思慮那樣周全。

不知不覺中，那個虛偽的女人何時變得這樣搶手了？

“哥，晚上你和芸香一起來吧！啊，不對，應該喊嫂子才是。還有幾個兒時的玩伴也會來，人多熱鬨點。”江奕瑾興奮地建議道，從剛才起他整個人就像突然煥發了生氣一般。

“嗯。”江奕塵心不在焉地應道。

一陣沉默之後，

“我一回來就打探了她的消息......哥，你彆那麼對她，她不顯露出脆弱，不代表她就不傷心。她喜歡你，不代表你就有傷害她的權利！”

“你心疼她？”

“......是！”江奕瑾正色道。

江奕塵麵上不動聲色，雙手卻已經緊握成拳。

“哥，我從小就不懂她為什麼那麼死心塌地的喜歡你，現在也不懂！”江奕瑾說完便離開了書房。

石南素回到自己的房間，考慮到晚上還有大餐可以吃，就把肚子空起來，等待著大餐的到來。

在房間折騰一番後，石南素悲哀的發現，除了慕斯也那日送她的衣裙外，她所有的衣服都是醜的要命。為了行動方便，她的衣服都是男女皆宜的款式。鬆鬆大大的毫無美感。索性就穿慕斯也送的這件了。衣服華美秀麗，隻是這穿衣服的人......臉上脂粉未施，這也不打緊，她本就模樣清秀，隻是，那支萬惡的木簪子醜如枯木枝般橫在她頭頂，本就亂糟糟的盤成一團，未能抓上去的碎發遮在額前，還擋去了大半張臉！

夜色就要漫上來，石南素離開自己的房間，向大堂趕去。剛走出幾步遠，便聽到細微的樹枝斷裂聲。她頓住腳步，幾片翠綠的樹葉從頭頂翩然落下。

但那陣可疑的聲響並不是衝著她來的。而是從她附近經過，直奔後院而去。

石南素敏捷地調轉方向，腳下生風地追尋那道可疑而去。後院是一片清淨之地。除了江奕塵的書房外，旁側就是一片可以藏人的灌木叢。可能是發現了石南素的尾隨，一道黑影越進了樹叢，再也沒有了聲響。風揚也有所察覺，從書房旁的樹上飛身而下，在剛趕來的石南素身旁站定。

她追隨至此，目光緊盯著叢中的某一處。石南素剛要開口問話就感覺自己周圍被一陣冷冽的氣息包圍。

“石南素！此時不去赴宴，在這裡亂跑什麼？”

“沒，沒什麼。”

走至半路，石南素突然加快了腳步，至江奕塵身邊時，江奕塵蹙眉看向她。

“我是怕萬一趙小姐已經到了，看到我們一起會誤會！”

江奕塵冷笑一聲：“你會擔心這個嗎？”她向來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給他惹麻煩！

石南素聽到就當沒聽到，快跑著就到了大堂。江奕瑾，趙芸香，還有兩個年紀與江奕瑾相當的兩個公子哥和千金小姐模樣的人都已經到了。

江奕瑾看到石南素後立即站起來迎上去。

“素兒，你來了！”絲毫不避諱在場人的目光，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帶向宴席入座。石南素頓時隻覺成了眾人關注對象。臉上火辣辣的燒了開來。渾身的不自在。　　這樣......貌似不太好吧，畢竟不是小時候了。這基本的男女之彆的常識她還是有的。她猛地掙開了江奕瑾的手，但又怕傷害到他，在他詫異的目光下，將掙開的手放在頭頂撓了撓，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