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幫你忘掉他

打開雅間的門，穿過一席珠簾，一張檀木方桌擺於屋子中央，再往裡穿過一席紗簾，裡麵是一張雕花大床，嶄新的絲被，上好緞子的床帳，琉璃花瓶置於窗前書桌上，文房四寶整整齊齊擺在桌上，屋內的每處擺設無不透露出富貴奢華之氣！

石南素在屋內來回走了一圈，店小二點頭彎腰等在一旁伺候。想來這也就是富貴人家的生活！

“小二，今日江家大喜，姑奶奶我高興，把你這裡所有掛名的好酒好菜都給我端上來！可不許藏著掖著！”

店小二連連點頭應下。心想如此獅子大開口，還真是今日的飯錢不從自己兜裡出。廚房都要忙不過來了，可慕少爺的生意實在是不能疏忽。隻得應下。

“誒，你等等，這頓飯錢，算在這位慕少爺頭上，桌上的每一道菜都不許從江家那裡拿一文錢！”石南素交待道。

店小二愣了愣，見慕少爺並無反對，便應下退了出去！

“師兄，近來日子是越過越發達了？”石南素在桌旁坐下，手中把玩著桌上珍貴的官窯茶杯。

慕斯也笑笑，在桌旁坐定：“素兒若是也想過這吃穿不愁的日子，日後便來慕家隨我行商吧！”

“不要，我要做我的自由女俠，天南海北隨意闖！鋤強扶弱，劫富濟貧！”

慕斯也失笑道：“闖蕩江湖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在鳳城，你再刁蠻任性，但你在江家做事，有江家和師傅為你撐腰，人人倒也讓你三分。若是到了外麵，高手如雲，憑你的功夫，隻有任人欺淩的份。就像放入野林的家養兔子，洞都不會打，何以安身？”

慕斯也一席話讓石南素氣的腮幫子鼓鼓，“你彆看不起人了！”看著她氣鼓鼓的可愛模樣，慕斯也心中升起一抹愛憐之意。慕斯也欲伸手撫摸她的頭，手就要碰上她的發絲之際，石南素一個激靈躲過了！

慕斯也尷尬的收回手，不是她反感，這隻是她的條件反射，她從來不許彆人碰她的頭。在她摸到頭頂那根醜陋的木簪後，才放心的長舒一口氣！

見她如此，慕斯也了然。從小，她就寶貝似得戴著那根木簪，從不讓彆人碰。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她依舊如此！記得小時候，有同門的師兄想要拿到她頭上的木讚一探究竟，到底是什麼寶貝玩意兒讓她那麼謹慎，集結了幾個同伴，硬生生從她頭上搶下木簪，結果，她像發了瘋似的，小小的身軀充斥著驚人的憤怒，差點從那位師兄手上咬下一口肉來。

“不是餓了嗎？好酒好菜都上桌了，快吃吧！”

不愧是鳳城頭號的酒樓，這不一會兒的時間，好酒好菜桌上都要擺不下了！道道菜都色美飄香，不過，一道菜的碟子隻有巴掌大小，價錢倒是賣的更高！石南素不禁汗顏一把！

山珍海味擺在麵前，石南素卻未動筷子，而是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清酒，端起一飲而儘！

“師兄，你也嘗嘗，我最喜歡喝這裡的桃花醉，辛辣中帶著桃花的香甜之氣！隻可惜這酒太貴了！我隻喝過一回。”嘗到了惦記多日的美酒，石南素一臉滿足的模樣。清冽醇香，就這麼一小杯，仿佛往身子的各個經脈流去！

說罷又自斟自飲了一杯！

看著她絲毫不加節製的飲酒，慕斯也皺了皺眉頭，她還想把自己灌醉嗎？

“素兒，酒入愁腸愁更愁的道理你不是不懂，何苦這樣糟踐自己，讓自己難受？”

“誰說我是愁腸？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愁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終於從萬惡的奴隸主手下解脫出來，我自由啦……”

慕斯也看著她開心的樣子，對她的豪放將信將疑！不，是猜疑更多一些！如今這個時候，看她掀桌子砸椅子都正常過現在這個樣子！

伸手奪下她手中的杯盞：“素兒，先用些飯菜，餓著肚子飲酒傷身體的。”

江家，往來賀喜之人絡繹不絕，送來的賀禮堆如小山！江老爺與江夫人滿麵紅光接受著他人的恭維。

新嫁娘已然送入了房中，江奕塵一身大紅蟒袍穿梭於滿堂的酒桌之間！恭賀的喜酒一杯接著一杯，讚美祝福之語不絕於耳，杯杯美酒伴隨著眾人的歡呼送入腹中！

如此時刻，他的頭腦中竟是浮現出武館門外，石南素望向他那淒婉的一眼，畫麵久久揮之不去！嘴角勾起的笑容竟也不知不覺變得苦澀起來！

風揚站立於大堂的角落，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安管家走來，拍拍他的肩膀，“風侍衛，今日大少爺大喜，你們的夥食也改善了，小廚房還有一桌酒席，讓夜魅侍衛們都去用些飯菜罷！”

“謝謝安管家了，不過我還有差事，不好脫身，勞您先通知其他人先去，待他們用完後再來換未用餐的人！”

“這樣也好，是你想的周到！”說罷安管家轉身便要離開。

“還有！”風揚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喊住欲離開的安管家。

“勞您告訴夜魅侍衛，不要與南素喝酒，那個小妮子太頑劣，今日差事尤為重要，定不要讓他們碰酒！”風揚叮囑道。

安管家迅速轉回身來，拉住風揚的衣袖，壓低聲音說：“風侍衛，你忘了，南素已經不在江家了！夫人特意囑咐過，今日任何人不得提起石南素，也定不能讓石南素進入江家大門！”

“誒，倒是我糊塗了，隻是看到這喜慶的場合便想起了她，她平日裡是最愛熱鬨的了！”

安管家鬆開風揚的衣袖，摸了摸花白的胡須，“南素是個好丫頭，我也是從小看著她長大，隻是，她沒有這個命！”說罷，搖搖頭歎息著離開了......

染綠樓內，石南素將酒壇抱於懷中，側著身子背向著慕斯也！

慕斯也一臉的無奈，探手欲奪！看著石南素充滿敵意的眼神，真讓他哭笑不得！

“師兄，這是你的不對，說好今日請我吃飯的，現在連酒都要搶我的！是你小氣了！”

“不是我小氣，若你喜歡這酒，我明日便派人多買幾壇摞在你的閨房裡！就算你把閨房改成酒窖都可以，今日就少喝些罷！”

“為什麼今日要少喝？今日這酒我是喝定了！”石南素氣勢鏗鏘的回道，轉念一想，師兄也是為自己好，況且，這好酒好菜都是他來買單。便換了一幅表情，哀求道：“師兄，你行行好，這酒饞了我這麼久，今日 你越是不讓我喝，我就越覺得它是人間美味！放心吧！我不會喝多！況且今日不是還有你在麼？一路有你護送我，還擔心什麼？”

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慕斯也終是拿她沒辦法！收起欲搶奪的架勢，端正的坐於自己的座位上！她是真的對自己信賴有加！可如今，這份信賴反而讓他覺得不太舒服！他有些期望她能把他當成一個男人來看待，而不是兄長！

石南素見慕斯也不再搶奪她的美酒，便喜滋滋的轉過身來，勤快的為慕斯也添上一杯美酒。

順帶著也給自己滿上一杯，滿心歡喜的一仰頭而儘！一臉的滿足與幸福，臉頰也漸漸紅潤起來，增添了幾分朝氣！慕斯也輕綴著杯中的美酒，眼神黏在石南素的臉上，看著她在笑，自己的嘴角也不覺中微微翹起一個輕微的弧度！

慕斯也不再管束，石南素緩緩地為自己添酒！慕斯也拿起筷子，為石南素的碗中布菜，布下的菜也都是她愛吃的。那道珍珠蝦，也是她愛吃的，但她不會剝蝦殼，總是將一整隻蝦“分屍”後再連著殼一起吃！被師兄嘲笑過幾回後，石南素決定再也不去碰蝦！之後師兄便承擔起了為她剝蝦的重任！

慕斯也用帕子清潔了手，修長如玉的手指小心的為她剝著蝦殼！剝出來的蝦仁沾了醬料後又輕放到她的碗內。石南素靜靜的看著慕斯也不經意的溫柔，眼眶微微泛酸起來！是她太貪心了嗎？她竟將此時為她剝蝦的人幻想成了他......

“素兒，快吃吧！”慕斯也邊用帕子清潔著手上的油汙，邊叮囑著。

石南素拾起筷子，埋頭向嘴裡送著食物，碎發滑下遮住了她的表情......

沉默良久，漸漸有水滴砸落在桌子上！

“素兒，難過就不要自己硬撐著！”終於到極限了！

看著那倔強的不肯哭出聲音，肩膀卻在難過的抽搐的嬌小身影，慕斯也的心也在跟著抽痛著！他的素兒，他照顧了近十年的素兒，不值得為了那個男人這樣痛苦！緩緩抬起手，附於她的頭側，輕輕用力，將她收於自己的懷中......

“師兄......我好急啊......”石南素聲淚俱下。

急？慕斯也不懂。

“江奕塵今日成親了！過了今日，我們再無可能了！我好急！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做才可以回到從前，才可以再和他在一起......”

聽著她的急，原來這就是她的急，還是關於他！她終究是放不下！那個男人憑什麼讓他的素兒這般模樣！一股妒火升起，慕斯也漸漸收緊了手指！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忘掉他......好好去習慣沒有他的生活！”慕斯也壓抑著回答。

“師兄，我做不到，自江家悔婚，我已試過無數次，我做不到......”她的眼淚越來越多，慕斯也將她攏於懷中，談論的卻是另一個男人，還是一個讓她痛哭流淚仍然念念不忘的男人！她的眼淚化為燈油，澆在他的妒火上，隻會越來越旺！

“素兒，你可以愛的，並不止他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