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冰冷的洗禮

“我隻想要他！可是我得不到!我也忘不掉!我好，我好難過，我該怎麼辦，怎麼辦......”“上天為何對我這麼不公平？奪走我的東西，又讓我忘不掉！忘不掉！”她的手重重的打在桌子上！手下的碗碟應聲而碎，碎片刺進她的手......

慕斯也心驚，一把抓過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裡。檢查著傷口！鮮血蜿蜒流下，砸在瓷白的碟子上是那樣驚心！血腥之氣蔓延開來，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藥香！聽著她的哭訴，看著她受到的傷害，慕斯也心中越來越亂，越來越痛，越來越恨！強大的嫉妒與占有欲充斥了他的頭腦。

“好，你要忘掉他！我幫你！”

慕斯也猛然起身，霸道地將她橫在懷中，大步走向內閣......

突然而來的天旋地轉，石南素驚愕。待回過神來，他已抱她越過珠簾，來到內室。石南素掙紮，掙開他的懷抱，卻落在了有柔軟蠶絲織錦的床榻上。慕斯也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讓她無處可逃。

慕斯也俯身，清淡的熏香伴隨著呼吸間桃花醉的香氣撲到石南素的臉上，

“素兒，我要你和我在一起！忘掉他！”

修長如玉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擦拭著她麵上的淚痕。巨大的震驚刺激著石南素的神經，帶著香氣的手指觸到她的唇瓣，石南素如遭雷擊，奮力反抗起來。

慕斯也用身體壓製住石南素不斷掙紮的肢體，一隻手桎梏住她的雙手，另一隻手握住她的下巴，溫熱的吻落在石南素的眼睛上！

慕斯也心跳如雷，他不是沒有過女人，但此時，將她壓在身下，他壓抑著從未有過的欲望。

石南素眼淚洶湧而出，慕斯也輕輕吻去那湧出的淚珠。

巨大的羞辱感漫上石南素心間。她拚勁全身力氣，從他的桎梏中掙脫出一隻手，狠狠地推開他，羞辱與憤怒讓她氣紅了眼睛，一掌甩向慕斯也的臉頰！

“師兄！你瘋了！”

一掌，讓石南素從慕斯也身下解脫出來，讓慕斯也愣在原地。

“師兄，你要斷了我們的兄妹之情嗎？”石南素迅速爬起身，眼神絕望地看著慕斯也，狠心撇下這句話，頭也不回衝了出去......

自己做了什麼！慕斯也神情茫然的撫著被打痛的臉頰，自己撇下家族生意，撇下商行忙碌的眾人，撇下一單價值萬金的交易，不遠百裡連夜趕回來，為的就是看素兒一眼，得知她是否安好，如今……

沒想到天色已經這麼晚了！石南素奔跑在夜晚的街道上！師兄，她心目中的哥哥！今日竟這樣對她！更可悲的是，那一刻，她心中想到的竟還是江奕塵！

江奕塵！江奕塵！

就算再見一麵也好，突然間她是那麼害怕失去他！她偽裝的堅強瞬間崩塌，所有的脆弱與委屈爆發，她想見他，想再向他申訴一遍她 的情感，想擁抱他，想永遠和他在一起。她所幻想的所有關於未來的事情，每一件，都和他有關。她不能想象失去江奕塵的未來會是怎樣。

空氣悶悶的，春雷陣陣響起，石南素一口氣跑到江家門口！江家賓客散儘，早已恢複了昔日的安靜！朱色大門緊掩，她用力地拍打著江家大門！手上的傷痛全然不顧，一下又一下打在門上。

“開門，快開門！我求求你！快把門打開！”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門後傳來看門人趕來的腳步聲，“哪位？”

石南素心中一喜，急忙回到：“阿萊，是我，石南素，快開門！”

“額，南素姑娘，您還是請回吧！今日這麼晚了，大家都已經歇下了！”

“阿萊，我求求你，讓我進去！”

“南素姑娘，聽我一句勸，回去吧，改日再來，不瞞你說，今日上頭傳了話，是不許你進江家大門的！”

上頭傳了話......唯獨她不可以進江家大門......江家宴請了所有的鳳城相識，就連毫無關係的人，道一句賀喜的話，就可以在任一酒樓享受一頓美餐，隻有她，在今天，是個禁忌，是不受歡迎的。

“我求你，讓我進去，我有事要和少爺說！”石南素絕望的哀求道。

“上頭傳的話，可能就是少爺的意思，姑娘還是明日再來吧！”免得石南素再糾纏，說完，便是看門人踩地離開的聲音！

雷聲越來越大，冰冷的雨點開始從天空落下，也漸漸密集起來！石南素背靠著朱色貴氣的大門，緩緩滑落到地上！少爺的意思，少爺下令她不準踏進江家大門！江奕塵，你竟如此絕情，還是你終歸無情？

從始至終，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紅羅香帳！妙麗佳人靜坐於榻前。窗外夜風襲襲，涼意沁骨。夜色黑的神秘，黑的透徹！時有閃電劃破夜空帶來一襲光亮！而她麵前的大紅蓋頭遮擋了一切！

“哎，哥小心小心，這裡有門檻！”吱的一聲，門被推開！

“大嫂，快來幫幫忙！”是江奕瑾的聲音！趙芸香心中疑惑，將蓋頭掀起一角。

江奕塵斜倚在門框上，身旁江奕瑾費力攙扶著，顯然一副喝醉了的模樣！見狀，趙芸香扯下蓋頭，急忙上前攙扶自家相公！

“大嫂，對不住了，今日來往客人頗多，敬酒之人頻頻，哥有些喝多了！”二人合力將江奕塵扶到喜床上，江奕瑾麵露愧色對已成為自家嫂子的趙芸香說道，“都怪我自幼體弱，不能多飲酒，若是我能替哥擋幾杯，就不會這個樣子了！”

“二弟不要自責，身體重要，奕塵今日高興，難免多喝幾杯，我還要謝謝你幫我照顧奕塵！”趙芸香含笑溫柔道！

“ 大嫂客氣了，如今是江家對不住你，大嫂如此賢德，是哥哥的福氣！”

趙芸香一臉緋紅，垂首順眉，“嫁給奕塵是我的福氣！”

“夜深了，我也要回去了，勞煩嫂嫂照顧大哥了！”

趙芸香蓮步輕移，將江奕瑾送出門去，反手將門輕掩上！看著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江奕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如此......也好！倒是省下不少功夫！

趙芸香來到梳妝台前，卸下繁重的頭飾，洗去精致的妝容！如絲的長發披在身後。幽幽楚韻，甚是動人，自是有清水芙蓉的顏色！緩緩來到床邊，將喜床上的大棗，花生，桂圓蓮子一眾收於小藍內，替江奕塵解起了衣服......

“芸香......”

他在叫自己的名字？趙芸香手下一頓，有些驚訝，又有些欣喜！

“奕塵，我在這！”趙芸香柔情萬種握住他的手，卻不料一把被他猛力甩開！

“芸香！我要娶的是趙芸香，不是你石南素！”醉酒的江奕塵力氣甚大，趙芸香急忙將手撐在床榻上才穩住了身子，原來，他的夢裡，她不是主角！一聲驚雷打破了夜色的寂靜，帶來無數雨點砸下的聲響。

哈哈，清麗的雙眸中一抹狠戾之色閃過，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如今成為江家大少奶奶的，依然是她趙芸香！

趙芸香輕輕從中衣袖中取出一隻淨白的小瓷瓶，打開瓶塞，將瓶中之物傾倒在身下的白娟上！白娟上立刻出現一朵美麗的落紅......

好冷......真的好冷，冰涼的雨點砸在身上，更像是砸在了心裡，冰涼一片！石南素站在漫天的大雨之中，一身的狼狽，不知該何去何從......

一切......都變了！

素色的裙子被血與泥汙染成了印花，發絲貼在臉上，雨水順著下巴彙成一條小水流！這幅模樣，她不能就這樣回去！不能讓師傅看到這幅樣子！

為什麼！為什麼她還是把自己弄成了這幅樣子？明明答應了娘親要好好地，快樂的生活下去，她那麼努力，每日都努力開心的笑著，為什麼還是將自己陷到今天這種局麵？

“娘，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來受這些折磨，娘，我想你......奕塵哥哥不要我了，江伯伯也不再對我好，我努力留在江家，看儘了臉色！我好累......”

石南素一步一步漫無目的地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浸在冰冷的雨水中。

記得也是這樣一個夜晚，瓢潑的大雨中，她失去了自己的家。娘親帶著自己踩在泥濘的路上從廢墟中逃離出來，看著雨點打在水窪中濺起的漣漪，仿佛又回到了當日——“素兒，以後的路，娘不能再陪你了。現在……聽娘說，順著這條路到江家，去找你最喜歡的奕塵哥哥。你父親為官時於江家有恩，你和他也曾指腹為婚，你江伯伯定會念及兩家交情照顧你的！”娘，人心兩隔，江家人並不是重情義的人。世事總難料！“素兒，娘希望你能忘掉今天之事，好好地活下去。娘將素兒帶來這個世上，不是讓素兒看儘醜惡，記住仇恨，娘唯一的心願就是素兒能開心快樂的享受自己的一生。”或許，當初能隨娘親一起離開，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如果那時沒有遇到師傅和師兄該多好！娘親失去最後一絲呼吸之前，將石南素推開，要她走，而她，行至幾步遠，又折回了娘親的身邊。在雨水的澆著下蜷縮進娘親已經漸漸冰涼的懷中。若是沒有遇到師傅，她便早已和娘親在另一個世界團聚......

嗬，不知何時，自己已走出這麼遠，來到了郊外。她真的好累好累，連哭都要失去力氣。電閃雷鳴的指引下，她來到了郊外那座已經荒廢多年的小廟中！大佛仍猶在，可那禮佛之人卻一個不見了！同樣是佛，眾人的向佛之心全都朝向了城內金光閃閃的新佛寺。

石南素進入連門都沒有的小廟，看著尊立於正中央的佛像，“紅顏白骨皆虛妄，青青翠竹是法身。”題詞還好好地落於柱子上，石南素心中苦笑，定是世人都和她一樣，誠心禮佛，卻從未見過佛祖庇佑！都失去信任離去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