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否重來

接下來的幾天，顧曉在各個機構之間打轉，辦理手續。薑言墨的媽媽叫來了家裡的三姑六婆，坐在顧曉小區裡嗑瓜子聊天，看見顧曉了就會圍上來。

“女人啊，家庭才是重心。”

“你說你還要房子？你說言墨對你多好……”

“我們家言墨多好的人，犯了一次小錯誤而已。”

“房子是我們家的。”

“這幾年吃的穿的我們家哪裡虧待你了？……”

“夫妻財產是平分的，你知道嗎？”顧曉像打遊擊一樣繞過她們去辦理手續，薑言墨到是配合，顧曉讓他帶什麼去哪，他就帶什麼去哪，隻是會如實告訴他媽媽，自己要去乾嘛，之後自己就會被圍追堵截。

這次是在房產局，離了很遠顧曉就聽見薑言墨媽媽憤怒的和工作人員說著什麼，看到她之後立刻氣焰十足的走了過來，“顧曉啊，你這樣可不行，房子是我們家的，剛剛我問了他們啊，房子上有你們倆的名字就是你們倆的，當初這房子我家薑言墨也是出了錢的，怎麼能就給你了。你也彆和我耍什麼心眼，我可是帶些律師的！”

顧曉看向旁邊，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小王，你也在啊，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顧曉是一位律師，而薑言墨請來的律師是她的學弟，她突然明白原來電視劇裡麵演的並不誇張，真是人生如戲。

後來的事情還算順利，薑言墨媽媽像鬥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的在旁邊站著，嘴裡還是不停的抱怨。就這樣折騰了兩個星期，辦好了所有的手續，薑言墨的家人也沒有再出現過，顧曉終於鬆了一口氣。

“媽媽，媽媽，爸爸呢？”幼兒園門前，豆豆睜大眼睛伸著脖子向周圍張望，“我最近都沒有見到爸爸，爸爸都不來接我放學了……”說著，明亮的眸子裡已經蓄滿了淚水。

你爸爸是壞人，他喜歡和另一個阿姨一起生活，所以走掉了！顧曉突然想這麼和兒子說，破壞掉薑言墨在兒子心目中的形象，來報複他。咬咬牙，開口說，“爸爸工作很忙，所以搬去了單位住，像動畫裡的英雄那樣不能和我們住在一起哦，這樣才可以保護我們。”

豆豆的眼睛亮了一下轉瞬又暗淡下來，“我要爸爸……我不想爸爸當超人……”

顧曉的心抽痛著，隻能開口道，“等爸爸拯救了世界就會回來哦。才可以一輩子都和豆豆在一起！豆豆，你不是一直很想要變形金剛和帶滑梯的床嘛，媽媽帶著你去買好不好？”

還沉浸在見不到爸爸這個悲痛事情中的豆豆忍不住誘惑，撅著嘴巴悶悶的應了一聲，顧曉才放下一點心，拉起豆豆的手，“豆豆要像爸爸一樣勇敢哦！”

買了新玩具的豆豆已經忘記了之前的傷心，開心的抱著玩具玩，顧曉指揮著工人把舊家具拉出去，再組裝上新的家具。家裡重新被填的滿當當的。等豆豆睡下，顧曉整個人就攤在了沙發上，不管她看向哪裡，哪裡都有和薑言墨有關的回憶。

在那裡，她和薑言墨一起為豆豆的一歲生日party準備吃的，她把奶油抹在他的臉上。

在那裡，他突然對她說，他想要一個和她一樣的寶貝。

在那裡，是她藏結婚紀念日禮物的地方，讓他找了好久，她才笑嘻嘻的提示他。

在那裡，他突然從背後變出一束花，謝謝她成為他孩子的媽媽。

在那裡，她為他做趕工時的夜宵，他說有她真好。

在那裡，他抱起她轉圈。

在那裡，他從背後突然抱住她。

在那裡，她靜靜的看著他寫文章，想象著他老去的模樣。

在那裡，他為她端來第一次下廚的成果，很難吃，她還吃的津津有味。

哪裡都是他們的回憶，顧曉第一次覺得健忘真好。望著天花板發呆，卻把那個身影從心裡趕不出去。那天她聽見的聲音又慢慢浮現在腦海裡，顧曉覺得惡心，卻更加難受。“床單也要換新的了。”

煩躁的坐起身，顧曉拿起手機在程序見麵一直翻看，一遍又一遍，打開一個程序再關掉，再打開另一個……刷新一遍又一遍微博，看了一條又一條，卻連上一條是什麼都不記得……直到刷到一條，“女人應該展示自己的美”的微博，上麵說不應該在一棵樹上吊死，顧曉想也許自己需要找一個新的人來安放感情。

電話響了，薑言墨，顧曉靜靜的看著電話，電話一直響著。

“喂。”

“顧曉，我，有話想對你說。”

“恩。”

“真的？你現在能出來嗎？”

“不行，豆豆睡覺了。”

“那明天行嗎？時間，地方你說。”

“老地方，九點。”掛了電話的顧曉有種莫名的心安，這可不是什麼好念頭。

那家咖啡廳是他們以前約會愛去的地方，結婚後變成他們聊天喝下午茶的地方，他們總愛坐在靠著玻璃的位置，看著路上來往的行人車輛，天南海北的聊著。顧曉八點半就到了門口，在門口徘徊了幾圈，轉身走遠，直到九點十五她才漫步回咖啡廳，現在門口她突然覺得邁不開腳步，轉身想抬腳，腦子裡閃過一句話“會後悔嗎？”，又咬牙轉身走進咖啡廳。

進門望向常坐的位置，發現薑言墨正看著她，她想，也許自己猶豫的舉動他已經看見了，也沒必要矯情什麼了。大步走到座位坐下，定定的望著對麵的人，幾天不見，一貫保持整潔的他嘴邊的胡渣並沒有劃，反倒填了幾分頹廢成熟的感覺。他不開口，她也不開口。

“你這幾天好嗎？”薑言墨忍不住先開了口，顧曉還是麵無表情的盯著他，似乎在維持著自己的尊嚴。

“我……那，豆豆好嗎？”

“挺好。”

“他，想我沒？”看著薑言墨期待又不安的表情，顧曉扭過頭看著窗外，她不想說謊。“問過你。”

薑言墨挪動了兩下位置，顯得很激動，“周末我可以帶他出去玩嗎？”

顧曉沒有接話，繼續望著玻璃外，每個人都行色匆匆，不多看旁邊一眼，讓她可以放心的觀察他們的表情。薑言墨見她不接話，站起來坐到了她旁邊，顧曉皺皺眉頭，向裡挪了挪回頭看著薑言墨。

“顧曉，你還記得在這裡，你說過的話嗎？你說無論貧賤富貴都會陪伴我一輩子。”倉促的語氣讓他的話顯得底氣不足，他拉起顧曉的手，卻抬的太快碰翻了咖啡，“你……你等著我！我馬上回來！”

薑言墨走後，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上麵提示一條信息，內容是，想你，來找我嘛。顧曉拿起手機，解鎖密碼還是他原來的，信息沒有鎖，一條條曖昧的信息讓她的心絞在一起，日期從他們開始辦理手續開始，再看通話記錄也是。大概是那時候就覺得不怕自己看見了？刪了那條短信，顧曉把手機當回原處。

“沒等急吧？擦不掉，嗬嗬。”薑言墨準備做回顧曉身邊，顧曉用眼神示意他做到對麵，薑言墨愣了愣，看著顧曉緊繃的嘴角，不敢多問什麼坐到了對麵。

“顧曉，這次換我告訴你，我想陪你直到老去，一起看著豆豆結婚生孩子。”這是自己以經常在想的，還用軟件做過他們老去的模樣，拚成合照。

顧曉說，“多幸福。”

薑言墨激動的看著顧曉，想上前拉她的手，顧曉躲開，“如果，沒有這件事。”

她起身走掉之前似乎看到薑言墨失望傷心的表情，隻是她不再猶豫。超出了底線的事，果然不該再原諒，誰能保證已經做出了這樣事情的人，不會在做第二次？他們已經再沒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