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潔風波

“總經理，這是最符合您要求的一套房子了，您看滿不滿意？”

一名下屬模樣的男子正在殷勤地跟羅楷介紹著房型，而羅楷則自顧自地打量著這套彆墅的成色。周遭環境足夠安靜，建築裝修精致簡約，是自己中意的類型。

“就這裡了，你去把手續辦一下吧。”

睦業分公司的剪彩儀式還在緊急地籌備中，於是羅楷便想先把住處確定下來，安安靜靜休息幾天，養養精神。可是距離搬進這套彆墅還沒過兩天，讓羅楷束手無策的問題便接踵而至了。

羅楷有潔癖，雖說症狀輕微，但也不代表他能心平氣和地和滿屋紛飛的灰塵和平相處。連續換了三個鐘點工之後，羅楷發現情況並未好轉，這讓他除了感慨鐘點工態度的敷衍以及效率的低下之外，也彆無他法。

“再換一個鐘點工，價錢我再加倍，叫個靠譜點的過來！”忍無可忍地再次打通家政服務公司的電話，羅楷已經無法控製住自己接近暴走的脾氣了。想自己馳騁商場也是縱橫往來，沒想到這等小事能把自己惹得心情煩躁。

半小時過後，門鈴再次被摁響，羅楷不耐其煩地臭著臉打開門，是一位大汗淋漓的中年婦女，消瘦得厲害，從她身上的工作服來看，應該是電話裡那家家政公司派來的鐘點工。

“我話不多說，兩個小時之內，把這裡最大限度地打掃乾淨。”羅楷沒好氣地冷聲吩咐著，那位鐘點工也唯唯諾諾地點著頭，然後便埋頭開始打掃。

羅楷見她打掃的動作相當嫻熟，心裡微微放心了些，隨後轉身走到二樓的書房，在書架上挑了本書，然後關了手機，安靜看起了書。這是他自小養成的習慣，在心情煩躁的時候看看書，能讓他最快地靜下心。

下午的時光似乎也耐不住這份暑熱而走得稍快，羅楷放下書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想到晚上有個飯局，於是羅楷拿起書桌上的手機，開機後卻發現有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自己的秘書小魏打來的。羅楷便回撥了電話。

“小魏，怎麼了？嗯？晚上陸總有事來不了？好的，我知道了，晚上的飯局取消。”掛下電話，羅楷臉色微冷，今晚飯局的主角——陸氏建築公司的陸總，推脫有事而拒絕了自己的邀請，不用多想也該知道是天宏在從中作梗。

“牆頭草，風往哪吹往哪倒。”

羅楷打開一個抽屜，麻利地翻出一份文件，在陸氏建築公司那一欄裡作下紅色的記號。這份文件是他所收集的經緯市內可供合作的企業彙總，他展開商業聯係沒幾天，上麵便已經滿滿的爬著許多紅色的標記了。

站起來舒展著身體，羅楷忽然想到，現在距離那個鐘點工開始打掃已經差不多過去兩個小時了，該打掃得差不多了吧。於是羅楷便走出書房，準備檢驗成果。

走下樓梯，映入眼簾的場景讓羅楷極為滿意，原本煩躁的心情也一掃而空。地板一塵不染地微微倒映著人影，一整層樓的桌椅都明顯地被用心擦拭過而煥然一新，淡淡的清新的味道也彌漫在空氣中，安撫著羅楷起伏的情緒。

廚房隱約響著水聲，那位鐘點工應該是在收拾廚房了，雖然沒在自己指定的時間內完成打掃工作，不過完成的質量卻是讓自己滿意的。羅楷這樣想著，於是便走向廚房，雖然覺得這是鐘點工的義務所在，不過羅楷還是準備誇獎她兩句的，畢竟前幾位鐘點工的工作完成質量實在是令自己大為光火。

可沒料到走進廚房，羅楷卻腳下一滑狼狽地摔倒在地。廚房裡擰開的水龍頭並沒有關，源源不斷的水從洗碗池溢出流到地板上，致使地板成了一片汪洋。

該死！羅楷心裡暗罵著，從濕滑的地板上狼狽不堪地爬了起來，難以抑製的慍怒已經從他圓睜的雙目之中噴薄而出。可當他憤怒的目光落到那位鐘點工身上時，他卻愣了一下，隨即緊張地扶著牆壁朝她撲過去。

那位鐘點工此時正仰麵倒在蔓延的水中，昏迷不醒。

羅楷小心翼翼地將她從廚房裡橫抱了出來，放在在沙發上，她臉色蒼白如紙，看不出絲毫流動的血色，於是羅楷慌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她的鼻息已然十分微弱。

有生命危險！醫院！醫院！一分一秒都不能遲！

羅楷顧不上換衣服，便抱起那位昏迷鐘點工往醫院趕。

醫院，總是格外的安靜，可卻又充斥著難以言表的壓抑。

疲憊地坐在病床邊，羅楷無奈地看著那位鐘點工蒼白的臉龐，心裡百味陳雜。他真是沒想到，自己隻是請鐘點工來清潔衛生而已，怎麼竟會鬨出這檔子糟糕事。今天真是諸事不順！

早些時候，羅楷在那位鐘點工的包裡翻出了她的手機，本想聯係她的家人的，可是通訊錄裡隻有兩個號碼，一個是家政公司的號碼，另一個是備注名為寶貝的號碼。於是他便打通了後者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是她女兒。說明情況後，羅楷便掛了電話，然後百無聊賴地等著她女兒過來接手。

已經一個小時了，她女兒到底什麼時候過來……羅楷在心裡默默念叨著，可說曹操，曹操到，羅楷嘀咕之間，病房的門已經被人猛然打開了。羅楷轉過一看，是張帶著萬分焦慮的清秀白淨的臉，約莫二十歲剛出頭，模樣青澀單純。

“媽……”那女孩衝上前來撲在床沿，纖細的手緊緊地抓住雪白的床單，聲線顫抖地輕聲叫喚著那位鐘點工。

“她還沒醒，”羅楷站起身來，淡淡地看著那女孩，“醫生說她是營養不良，再加上勞累過度，才會忽然昏倒的，大概明天她才會醒吧。”

聞言那女孩才抬起頭望向羅楷，眼裡的緊張情緒顯然還沒有褪去，不過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於是她也站了起來，勉強地扯出一抹微笑對羅楷道著謝：“先生，這次謝謝您了，如果不是您，這次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說完她又情不自禁把視線落回那位鐘點工身上。

“舉手之勞，而且她是在我家昏倒的，我有責任送她來醫院。”羅楷擺擺手，也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嗯……還是得謝謝您。還有，先生，醫藥費是多少，我還給您。”

羅楷輕輕地看了一眼她樸素的著裝，然後又擺了擺手：“不用了，在我家出的事，我也得負責任的，醫藥費我付就好了。”

那女孩一聽這話，想到了自己的家境，神色有些尷尬，不過還是仰起臉倔強地對羅楷說：“先生我謝過你的好意，不過醫藥費不該由你來出的，我不能占你這些便宜。”

羅楷聞言有些愕然，於是饒有興趣地認真打量起這位清瘦的女孩了，不過那女孩似乎在這打量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而見她不自在，羅楷也就收回了目光，然後彎腰拿起了放在床頭櫃上手機，準備離開了。

“先生，您還沒說醫藥費是多少呢？”那女孩見羅楷似乎要走了，連忙往前走一步擋在羅楷身前，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羅楷並不喜歡有人擋著自己的去路，於是微微皺起了眉頭，心裡掠過一絲不耐煩的情緒，有些淡漠地說：“我說了，不用還。”

那女孩還是倔強地看著羅楷的眼睛，堅持說道：“不行的，先生。您能送我媽媽到醫院來我已經很感激你了，不能再讓你破費。”

羅楷並不領情，冷冷地對上了女孩的目光，心裡想到，女人如水，雖然溫柔，卻也難纏。水……對了，家裡的水龍頭似乎還沒有關，現在估計家裡是泛濫成災了吧。羅楷眸底驀然有流波湧動，嘴角忽然勾起了好看的弧度，然後他淡淡地報出一個數額。

那女孩一聽到那個數額，心頭一涼，雖然尷尬地垂下了頭。這所醫院是全市最好的醫院，自己料想過這裡的價錢可能會貴一些，可沒想到會那麼貴，自己身上的錢全加上也是不夠的。

羅楷滿意地看著那女孩的窘態，心裡敲著如意算盤。

“先生，我現在身上沒那麼多錢，這樣吧，您把您的聯係方式給我，我會籌錢給您送過去的。”斟酌了好一會兒，那女孩還是繼續抬起頭認真地對羅楷說道。

“我不喜歡欠債。”羅楷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女孩，繼續說道：“有個折衷的方法，你也不用還錢，隻需要做一些等值的事情就行了。”

那女孩忽然驚慌地後退了兩步，心頭泛起波瀾，等值的事情，難道是……

發現對方似乎想歪了，羅楷也有些尷尬地乾咳了兩聲，解釋道：“你彆亂想，我的意思是，你不如就到我家給我收拾乾淨屋子吧，你媽收拾了一半，現在還是亂糟糟的。”

那女孩恍然大悟地低頭沉思了會，然後又抬起頭，有些猶疑地說道：“好的。”

羅楷滿意地點點頭，心裡也是長舒一口氣，總算又找到人收拾屋子了。於是羅楷語調輕鬆地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賴菲兒。”那女孩邊說名字，邊俯下身子把蓋在鐘點工身上的被子拉高了些，於是她錯過了羅楷驀然間變得格外怪異的表情。

賴菲兒！賴菲兒！漫如潮湧的震驚瞬間爬上了羅楷圓睜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