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鄭歡“十一”長假要跟學生會的一起出去玩，不能陪林斯涵，她微有點抱歉的道：“涵兒，你不會怪我吧！”

林斯涵忙擺手道：“不會啦，你玩的開心點，我雖然不回家，但假期也會很忙的。要做家教，要去做促銷員，恩，回宿舍的時間也就隻有晚上了。我還怕到時候沒時間陪你呢。”

鄭歡聞言笑起來，突然想起要問問林斯涵的兼職工作，道：“你的家教做的怎麼樣了，前兩天看你回來好像很疲憊的樣子，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不用做那麼多了，免得影響了學習。”

宿舍的人隻知道林斯涵在做家教，但隻以為是普通的家教工作，林斯涵從來沒跟她們說過，她教的這個學生真的是有點特殊。

“知道了，我會好好安排時間的。”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快，就在“十一”假期開始的前一天，林斯涵接到李嬸的電話，原來是李嬸老家的老母親不行了，她要趕回去，但又放不下向縱。她有點抱歉的問林斯涵，能不能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幫忙看著向縱。

林斯涵有點為難，倒不是她不願意幫李嬸這個忙，而是七天假期，她不想都跟向縱在一起。向縱又不愛說話，到時候她怕自己呆不住。

李嬸似乎也知道她的顧慮，忙道：“小林，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李嬸不會讓你這麼為難，你就幫李嬸一個忙好不好？向縱自己什麼都不會弄，如果沒有個人看著他，我實在是不放心！”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林斯涵沒有辦法，隻好答應下來。掛了電話後，想來想去，還是不想錯過促銷員的這份工作，最後還真被她想出了一個辦法。

假期的第一天，林斯涵走進向家的彆墅，向縱抬頭看到她似乎有點吃驚，但也隻是微微睜了下眼，又很迅速的低下頭去，林斯涵看他今天沒有再擺弄那本五線譜，還有點奇怪，就見到向縱修長的手指裡拿著一隻綠色的口琴。

她有點詫異的湊過去：“咦，你會吹口琴嗎？”

向縱本來不想回答，見林斯涵正睜著眼睛看著他，突然就不想看到她失望的表情，於是抿了抿嘴，極輕的點了點頭。

林斯涵很高興，在他身邊坐下：“介意給我吹一首嗎？”

向縱摸著口琴，又不說話了。

林斯涵本來也不抱希望，見他不願也不強求，轉移話題道：“十一不出去玩嗎？”問完之後有點後悔，向縱這樣子，明顯不會有什麼要好的同學，他連一般的交流都困難。

向縱垂著頭，半響才道：“不出去。”聲音沒有起伏，非常平淡。

林斯涵好奇道：“是沒有想去的地方，不想出去，還是。”林斯涵頓了一下，道：“還是沒有要好的同學一起玩？”

這下向縱是怎麼也不肯開口說話了。

林斯涵想了想，循循善誘道：“這樣整天待在家裡是不好的，你要多出去，吹吹風曬曬太陽也好啊！”

向縱抬起頭，眼睛很亮：“我有出去上學！”

“但是每天都有車接送，如果你每天坐公交或者騎自行車的話，就多了跟同學在一起的機會，你知道，好朋友都是從一些共同的事情發展起來的。”

向縱冷冷的道：“我不想跟他們做好朋友。”

林斯涵愣了愣，乾脆繞到他麵前，道：“你知道，人是群居動物，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完全沒有社交生活的活著。當然，你可以不喜歡不熱衷，不過，基本的社交還是有必要的。當你難過的時候，你可以找朋友傾訴，你有開心的事情也可以跟他們分享。你看，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

說完也不管向縱有沒有聽進去，林斯涵站起來道：“你今天跟我出去玩好不好？”

向縱薄薄的嘴唇一揚，說了兩個字：“不去！”

林斯涵今天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拉向縱出去，因此，她開始發揮她的牛皮糖精神，孜孜不倦的道：“出去看看啦，你看你，一天到晚悶在家裡麵，皮膚這麼白，看著就不健康，你們男生不是很喜歡小麥色的皮膚嗎，小心以後找不到比你更白的女生，然後你就娶不到老婆了。”

林斯涵跟嚇小孩一樣的恐嚇他，向縱在聽到前一段的時候，神色有點憤怒，聽到後麵，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的反駁：“才……才不是。”

“就是，”林斯涵斬釘截鐵的道：“我就是女生，我知道女生才不喜歡找一個比自己還白的男朋友！”

向縱的臉紅的都能滴的出血來了，他飛快的抬頭看了一眼林斯涵，小聲的道：“你也不喜歡嗎？”

他聲音太小，林斯涵沒聽清，湊近了一點道：“你說什麼？”

一股淡淡的洗發水味道縈繞在鼻尖，向縱沒敢看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不自然的彆開頭，臉莫名的開始發熱，林斯涵得不到回答，奇怪的去看他，卻看到一張比番茄還紅的臉。她驚訝的道：“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向縱推了她一下，含含糊糊的道：“沒，沒什麼，我不去，哪都不去。”說著站起來就要離開，那樣子，竟然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林斯涵怎麼會讓他離開，這位大爺一錯眼不見，待會又不知道會乾出什麼事情來。

她跳起來，迅速的擋到向縱麵前，因為起來的有點急，還差點撞到了向縱，不過饒是這樣，林斯涵的鼻子也碰到了向縱的胳膊，疼的眼淚差點出來了。向縱看到她皺著一張臉，小巧的鼻子通紅，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罕見的有了變化，不過大概是從來沒有安慰過人，向縱說起話來有點手足無措：“你，你沒事吧！“

林斯涵揉了揉鼻子，等那一股奇怪的感覺散去，才皺著臉道：“怎麼會沒事，你去撞一下試試！“

向縱抿著嘴，看了一眼牆壁，似乎在估測它的硬度，林斯涵嚇了一跳，不會真的過去撞吧！她忙笑著拉了拉向縱的手：“我開玩笑的，你不用試，我敢肯定，絕對是牆壁比你的鼻子更硬一些。”林斯涵偷偷在心裡加了一句，雖然你的鼻子很高很挺，但如果去撞牆的話，後果就不敢保證了。

向縱見林斯涵著急的樣子，微微揚了揚唇角，眼裡竟然有點促狹的意思。林斯涵反應過來是被這孩子給整了，氣的一跺腳道：“好啊，向縱，你居然敢捉弄我！”

向縱不說話，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林斯涵被他看得有點恍惚，心裡感歎，一個男生，長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真是造孽啊造孽。

“向縱，就當你陪我出去玩了，好不好。本來是長假，大家都出去玩了，隻有我還要過來給你上課，多可憐，你就同情同情我吧！”

向縱有點猶豫，垂著的睫毛不安的撲閃了幾下。

林斯涵偷偷看他，繼續道：“好向縱，你就答應我吧答應我吧！”

世上有兩種人是最難搞定的，一種是小人，一種是女子，而一旦他們想搞定彆人，就會有很多種辦法，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林斯涵給那家招促銷員的的店麵打電話，可能是人還沒招滿，那家的主管也就再給了林斯涵一個機會，掛了電話，林斯涵帶著向縱，高高興興的奔往目的地。

等林斯涵到了指定的地點，那家主管在見到人之後，本來的一點不高興也煙消雲散了，還特彆熱情的問向縱是不是也來做兼職的。林斯涵還來不及回答，向縱就冷著個臉搖了搖頭。林斯涵笑笑，說這是朋友，隻是過來玩的。主管頗為可惜的搖了搖頭，將林斯涵和另外一個女生安排在一個店裡，就走了。

向縱總算搞清楚了，林斯涵這哪算是帶她來玩，分明是帶他來做兼職的。林斯涵見他冷著個臉，踮著腳伸手掐了掐他的臉，哄道：“開心一點啦，等我下班了就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林斯涵在摸清向縱的性格後，說話做事都隨便了很多。

向縱側頭避了避，沒有避開，隻好任她掐著臉，大眼睛瞪著她。林斯涵看他一副委屈的小樣子，笑不可抑，店裡另外一個促銷員好奇的看過來。林斯涵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衝她笑了笑，對向縱道：“好了好了，不鬨了，你是去附近逛逛，還是在這裡陪我站著？”

向縱沒說話，但很自覺的站在了林斯涵的旁邊，林斯涵笑了笑，滿意的道：“真乖，待會有客人來的時候，記得要招呼人啊。”

向縱看了她一眼，轉過頭，林斯涵嗬嗬嗬的傻笑。

林斯涵所待的店比較偏，客流量也不是很大，早上都很閒，偶爾會有一個人進來，也是溜達一圈就走。半天下來，一無所獲。中午的時候，林斯涵讓那女生先去吃飯了，等她吃了回來，才帶著向縱去吃飯。

附近並沒有什麼好吃的，考慮到向縱那個胃，林斯涵也不敢隨隨便便帶他去吃快餐，看著不衛生的小飯館也不敢進去。如果是林斯涵自己，隨便吃碗米粉或者麵條就搞定了。因此兩人繞了一大圈，還沒找到吃的，林斯涵自己的肚子都在咕咕叫了，她問向縱：“這幾天你在家裡吃的是什麼？”

向縱想了想道：“清湯，稀飯。”

“在學校呢？”

“清湯，稀飯。”

“李嬸做的？”

向縱點點頭。林斯涵道：“今天沒有李嬸的清湯稀飯，你想吃什麼？”

向縱平時的口味也不重，他又極少在外麵吃飯，想了半天也沒說出來。林斯涵提議道：“還吃稀飯好不好，你的胃不好，等過幾天，你想吃什麼，李嬸也回來了，你再叫她給你做。”

向縱默然，林斯涵看著有點不忍，安慰道：“我陪你一起吃！“

這個地方要找個有稀飯的飯館真是難的很，林斯涵最後勉強相中一家看著又乾淨又舒服的飯館，更難得的是裡麵有泡飯，沒有稀飯有泡飯也勉強吧！

適逢放假又是飯點，店裡人不要太多，林斯涵排了半天隊，正等的不耐煩的時候，就見向縱走了過來，她忙道：“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讓你在那裡坐著嗎，當心一會沒地方坐！“

向縱道：“我來，你進去！“

“什麼？“林斯涵懷疑自己沒聽清，重複了一遍。

向縱道：“我來，你進去。“

“這個有什麼關係？“

但向縱很固執，堅持要自己來排隊，林斯涵隻好道：“好吧，你來就你來！“搖搖頭，快步走到向縱原來坐著的地方，在一個男生要坐下之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惹得那個男生看了她好幾眼，最後悻悻的走開重新找地方去了。

向縱吃飯依然很斯文，小口小口的，看起來極為賞心悅目。相比他極為斯文的吃相，林斯涵簡直就是餓死鬼投胎，難得的是向縱竟然也不嫌棄，兩人相安無事的吃完了午飯，再回到店裡，開始下午的工作。

下午的人流量要稍微大一些，隻是還是看的人要多一些。林斯涵終於體會到了當初去買東西，看了半天沒有買的店員的心情，簡直就是折磨啊，恨不能拿個喇叭在旁邊叫：買吧買吧！

“來客人了！”向縱提醒，林斯涵堆起笑臉，看了一眼進來的人，是一對中年夫婦，她正要迎上去，那兩人徑自對向縱道：“小夥子，我們要買個冰箱，你給我們介紹一款吧！”

林斯涵暗道完了，怎麼就問到他了，正要代替向縱回答的時候，突然聽到向縱平和的聲音：“好的，請您來跟我來看看這一台。”

向縱引著那對中年夫婦走到一台冰箱麵前，開始了緩慢並且清晰的介紹。他說話的思路非常清晰，語速不急不緩，那兩人聽得頻頻點頭，又問了幾個問題，向縱雖然對冰箱不是很了解，但都輕輕鬆鬆的圓回來了。

那個中年女的轉過去跟那個男的商量了一下，向縱安靜的站在旁邊，不說話，也不催。最後，那女的轉過頭來說：“本來我們是打算要另外一款的，但聽小夥子你這麼一說，我覺得這款似乎更合適，好吧，我們就要這台吧！”

截止到下班時間為止，林斯涵她們終於賣出了一台冰箱，她沒有想到的是，此後的幾天，情況還會越來越好。事後，林斯涵驚奇的對向縱道：“你怎麼對冰箱那麼了解，你以前有做過嗎？”

向縱麵無表情道：“瞎編的。”

林斯涵張大嘴巴，忽悠的？居然忽悠的那麼像。

“你媽媽好像是做生意的，你果然遺傳了她的基因。”林斯涵輕聲嘀咕道。

向縱看著女生的發頂，聽著她仿佛抱怨一樣的聲音，微微的笑起來，薄薄的唇角向上揚出一個非常好看的弧度。

林斯涵第二天打電話問向縱過來的時候，那邊頓了一下，說了“好”字。林斯涵有意跟他開玩笑，大言不慚的道：“看吧，跟著姐姐是不是很好，有肉吃！”向縱聽著她得意的笑聲，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柔和下來，似乎眼前就是林斯涵生動的臉。

今日每個人業務都要更熟悉一些了，坐起來也更得心應手一點，但奈何這邊實在是人不多，客流量少得可憐，所以一整個早上，照樣也沒有賣出什麼。

那女生似乎有點不淡定了，畢竟，賣出的冰箱台數是跟自己的提成掛鉤的。林斯涵和向縱下午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格外的賣命。隻要有人進來，立馬就迎了上去。

可惜有些事情說來也真是奇怪，林斯涵不如那女生熱情，但她不找彆人彆人偏找上了她，有好幾個顧客都是忽略了那女生，直接來問林斯涵，還有顧客跟昨天那兩位一樣，錯把向縱也當成了導購，抓著問了好半天。總之，這個下午，最後的成果是兩台冰箱，林斯涵和向縱一人一台，那女生還是一台都沒有。

下午下班的時候，那女生就有點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走的時候都沒跟林斯涵說一句話，林斯涵看著她揚長而去的背影，心裡也很不是滋味，暗想明天儘量幫著她一點吧！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她還沒到店裡就接到了主管的電話，讓她去總店一趟。林斯涵一路猜想著是什麼事情，但一直到了總店店麵，也沒有想出來是什麼事情。反倒是總管一見她就笑容滿麵的迎了過來，拍著林斯涵的肩膀道：“你們這兩天的成績都在我這裡了，小林，你做的不錯啊，再接再厲啊！”

林斯涵有點受寵若驚：“劉主管，你過獎了，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

劉主管似乎更開心了：“年輕人謙虛是好的，我就欣賞你這樣的年輕人，不驕不躁，穩打穩紮，我就欣賞你這種性格!”

林斯涵被他弄得一頭霧水，劉主管叫她來不會隻為了誇獎她吧。但看樣子，好像劉主管還真的就沒彆的事情了。誇了她幾句後，和顏悅色的叫她回去上班了。走的時候意味深長加了一句，有什麼問題可以找他。

林斯涵應著，轉過頭時納悶了一下，劉主管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既然想不出來，她也沒多想，甩了甩頭，快樂的走向向縱。

向縱站在一棵樹下，臉色陰晴不定，狠狠的盯了兩眼劉主管，看到林斯涵走過來了，才將表情調整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