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廣告拍攝

作為一個助理如果無法了解並判斷出boss的反應那還有什麼用?!

自詡對如今這份工作已經遊刃有餘的周特助近來總感覺有些惶恐，而惶恐的緣由則完全是來自於自己頂頭大boss的反常。

蕭繹最近太反常了!

首先是並不太玩手機的他最近開始經常性地沉迷其中，微博，論壇，貼吧，網頁一樣不落地刷，最無聊的時候周特助甚至發現他在看著相冊發呆!

天知道周特助第一次看見這個情況的時候內心是怎樣的震動——簡直媲美於八級地震。

然後蕭繹會開始下達一些奇奇怪怪的指令，比如上次淩霄微博裡出現了一條吐槽拍戲鼓風機吹的“飛沙走石”，眼睛不舒服，蕭繹就硬生生以蕭沐寧的名義給劇組送了好幾箱不同品牌不同偏向的眼藥水，其分量足以全劇組用到那些眼藥水過期。

接著是這次:

蕭繹:“聽說你們一般微博會有小號？”

周特助:“……嗯，是有些人會這麼做。”

蕭繹:“最遲明晚，我要一個能和淩霄長期說得上話的小號。”

周特助:“???!!……其實您直接和淩霄說微博互關就可以了。”

蕭繹難得對自家特助解釋著，說了長長的一句話:“那個賬號和工作賬號沒分開，不方便。而且作為投資商私下和他交流，在輿論方麵不好，他估計也會不自然。”

周特助提議:“那不如，老板您先申請一個小號，然後打個電話告知一下淩先生?”

“那這小號還有什麼意義？對他來說還不是投資方的聯係方式?那麼我為什麼不直接用大號呢？我是需要一個更生活化更貼近粉絲群的一個ID，明白了嗎?”

蕭繹這次說的話更長了，周特助眼瞧著自己的頂頭蕭boss雖然仍然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聲音也仍然是那麼毫無起伏，但這措辭，話裡話外總是透著點惱羞成怒的意味。

“是，明白了。”

周特助就這麼聽完了蕭繹除了工作以外最長的一句話，然後目瞪口呆。您是什麼時候會對這樣無關的人心細如塵了啊，考慮得這麼細致!但是您也要為我想想啊:

創個微博小號當然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了，但你想在不暴露身份的同時和一個明星互關交流就有些費事了吧。

但您有錢嘛！是吧，所以這些當然是最終花點時間花點錢都可以解決的。

但是！可是！

問題是，由上可知，boss你是想暗搓搓地追星，還是想長期說得上話的呀！

那怎麼辦?

這種普通模式的追星，後續長期的能不能說得上話那都得看看運氣和自己維持的好不好啊！不然這前期做的再好，後期不行也是白搭，這翻不翻牌總歸還是要看淩霄的心情呀！

而依照自己boss這性格，周特助總是有點想扶額——前途真是晦暗不明啊。

“誰家明星天天沒事乾挨個翻粉絲牌啊！這事兒不得隨緣嗎？再說boss說話那麼容易冷場……要不然乾脆給boss多準備幾個號備著吧？但如果“說得上話的微博號”變成一次性的號話，boss會不會惱羞成怒？”

周特助自行腦補著，隻覺得頭禿，想辭職，不如加班。

“不然，乾脆私下裡跟淩先生通個氣好了，也好維護住boss的自尊心……”周特助在心裡如是自暴自棄地胡亂臆想著。

而一邊並不知道自家特助腦補了家族劇情的蕭繹，看著自家特助仿佛鎮靜但實際微妙的樣子略微疑惑，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問，什麼都沒有說。

“作為一個好領導，要允許員工偶爾在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上分神。”

另一邊，

淩霄在拍一則關於家紡的廣告。

事實上她從一大早就開始拍攝了。

說拍廣告容易是大家公認的，但其實不是大咖而要拍出好的廣告也不會真的輕鬆。

反複地試著差不多情節的拍攝，調整來調整去，還要臨時和這個拍攝組加上搭檔磨合這些都是基本。所以放在電視上不過十秒上下的廣告，經過各種事情，一拍拍一天兩天也是正常的。

淩霄的第一次廣告拍攝就並不算順利——

最開始是因為衣服，造型師試過造型之後覺得衣服長了，之後就是改衣服，改妝，改了好幾次。

後來是因為搭檔是廣告商塞進來的一個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很緊張，鏡頭感和表現力都不行，甚至明明練習過好幾次還會出現經常拍著拍著走出鏡頭的情況，偏偏導演又是個很精益求精的人，所以他們每個鏡頭都得反複來很多次。

不過那個女孩仿佛很有些背景，導演倒也沒多說什麼，隻說休息一會兒再繼續。

淩霄也算是為了自己，趁著這機會和女孩子聊了幾句，是安撫她，也和她說了一些自己的拍攝小技巧，隻期望後續拍攝可以稍微順利一點。

女孩子很感謝，後來也不是完全沒有進步，但實際作用並不大，甚至因為導演火氣上來了，女孩子越發緊張，導致他們仍反複重拍。

到後來淩霄沉默下來，倒沒有生氣，也沒有抱怨，還很配合拍攝，但除了拍攝中他開始變得麵無表情。

淩霄倒不是心裡有多不滿，畢竟拿了錢的嘛，拿錢辦事，天經地義，再者說，她對於工作還是喜歡追求完美的。

淩霄隻是覺得有些煩躁:煩且枯燥，而且也確實是太累了——

此前因為秦倚天和安佑臣的檔期繁忙的緣故，劇組決定乾脆加緊拍攝，好乘機轉場，故而淩霄最近已經熬了近三個通宵了，一周下來睡了怕是還不到三十個小時，天天背台詞，練招式，上戲，忙的昏天黑地的。而昨晚淩霄拍攝結束離開劇組時則是23:50，連夜驅車過來這邊，加上早起化妝準備，她滿打滿就睡了不到四個小時。

下午17:09，除了午休，這是淩霄工作的第八個小時。

淩霄補完妝，等導演和另一個拍攝者溝通問題:

因為她的那位新人搭檔情緒還是崩潰了，在旁邊哭的根本停不下來，這下徹底沒法拍了，導演也是沒了脾氣。

她的視線落在某個花瓶上，鞋底無意識地一下一下地在地毯上踩著某個節奏。宮城去買了一堆咖啡過來慰問工作人員，緩和氣氛，特意遞給淩霄的是一杯雙倍濃縮的冰美式。淩霄皺著眉喝了兩口，放在了一邊。

雖然最近迫於工作壓力，淩霄和雙倍濃縮的冰美式越來越多了，但其實淩霄真的很不喜歡喝苦的。

下午18:20，窗外夜色漸深，導演無奈宣布休息，吃晚飯。

淩霄的困意上頭，基本靠著腦袋裡零號的暴躁保持清醒，在鏡頭外哈欠幾乎無法遮掩。現場的工作人員和那個女孩的助理一直在道歉，鞠著躬說辛苦大家了，拜托再堅持一下之類的話。淩霄隻好也挨個鞠著躬回應著沒關係。

晚上20:00，終於重新開工。攝影師第一個發現了睡倒在床上的淩霄，眼神微亮，他阻止了打算叫人的宮城，讓所有人放低聲音，有些興奮地開始拍攝。

“漂亮！”他說:“要的就是這樣舒適自然不設防的沉睡感，淩霄之前的那個雖然也好，但體態有點緊了，好看是好看，隻是總不夠有說服力，畢竟我們可是要賣家紡啊，要的就是一個舒適度！這個多自然啊！”

“是了，到時候把這一段視頻放在網上先炒炒熱度那效果是肯定一加一大於二!”

導演看著監視器裡的畫麵附和著，甚至連後續都想好了。就這麼拍了五分鐘，淩霄被叫醒了。

後麵要拍攝的內容其實不多，女孩子已經差不多適應了拍攝，馬馬虎虎過了關，淩霄則保持困頓的感覺拍攝，到晚間九點二十五分時，拍攝結束。大家收工，導演提議大家過會兒一起去吃個夜宵被宮城婉拒了。不過淩霄臨走前倒是收到了那個攝影師的名片，居然還是個小有名氣的時尚雜誌攝影師，他邀請淩霄做他們雜誌的內頁模特。

“我有預感，你一定會大火的!”他說。

“意外收獲。”

淩霄接過名片，勾唇一笑，用眼神和自家經紀人交流。然後又是老老實實的鞠躬道謝。

出了門在拍攝現場的困倦就被春末微涼的地下車庫的夜風一吹就失了蹤跡。

許是之前睡了那麼十幾分鐘，淩霄這會兒倒是緩過來了。坐在車後座開始對宮城叨叨說自己到底為什麼要這麼拚命這麼累啊。

“因為要拚命啊。”

根本沒想得到彆人回答的淩霄馬上又自己接話說。宮城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正正經經地分析了一句:

“藝人是要拚命才能紅，紅了才會忙，現在想要鬆懈就基本等同於不想混了，現在這些都是必經之路。你這已經是運氣很好的了。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嗯，我知道的。”

淩霄往後一靠，二郎腿翹得極有架勢，說話時的口氣似漫不經心又似真心十足，她說:

“為了未來的輝煌燦爛，現在這些都是我應該經曆的嘛。”

那聲音裡蘊含的野心過於認真，宮城不由被震了一下。

然而不過幾秒鐘之後，宮城就聽見後座傳來了叮叮咚咚的遊戲開場的聲音。他什麼也沒說，心裡卻覺得到底還是年輕人啊。

可等到了酒店，他才發現人原來已經睡過去了。

手機屏幕早就自動黑屏了，淩霄閉著眼，頭的一側抵在車窗上，她微微皺著眉，明明已經卸了妝但仍過於好看的臉上透著一種顯而易見的疲憊。

這時候宮城才恍惚想起來淩霄這幾天連軸轉的忙碌，而並不像自己可以逮著機會隨時小憩一會。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讓人就這樣在睡一會兒，一錯眼卻發現淩霄已經睜開眼睛了。她眼神清明，問宮城道:

“已經到酒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