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號

“這是……什麼東西？”

蕭繹皺眉，看了看那個堪稱詭異的賬號又抬頭看向自己的特助先生，第一次對自己當年挑人的眼光產生了些許質疑。過了足足有一分鐘他才又對周特助開口:“你解釋一下。”

“這個賬號是剛剛收購的，屬於最早那批關注淩霄的女孩子的一個小號，這個ID名也是極有深意的。”

周特助第一次產生了詞窮這樣的情緒。

他一邊在心裡把所有知道的詞彙掏出來罵下麵那個收號的家夥，一邊做出極專業的樣子幾乎用儘全身力氣地開始鬼扯，刷可信度:

“boss你看，這個“- -”的這兩個減號啊，它的意思呢就是對偶像無限的……嗯……喜歡【?】，一切儘在不言中，都是有寓意在的。”

“而且你看它那麼特彆，獨樹一幟，一準容易被注意到，一看就很有交談欲，是個我們精挑細選出來的好ID。在所有願意出售的ID號裡，它被淩霄回複了三次，是被回複率最高的。”

儘管是第一次在工作上遭遇了彙報時產生卡頓這樣的滑鐵盧事件，但周特助還是憑著自己一顆堅強的心挺住了。

“我並不這麼覺得。”

蕭繹一邊默然在心裡下著這樣的定論，一邊看著講這種話都講的這麼信誓旦旦的周特助想著自己之前是不是埋沒人才了。

“或許，應該把他調到銷售部去吧。”

蕭繹麵無表情地思維發散著，然後開口質問:“所以，你覺得這個號是隻有ID名有問題嗎？。”

“確實這個它的內容也有一點……不過，現在很多女孩子都磕cp的，其中同性的還占大比例。而且內容可以清除，所以問題應該不大，吧？”

蕭繹:“……”

“互聯網都是有記憶的，就算你刪掉，可是誰知道彆人有沒有截過圖？”

莫名的，偏偏之前看到的這麼一句話在蕭繹腦袋裡冒了出來。

蕭繹沒說話，隻冷靜地衝周特助擺了擺手，發出“好了，你繼續下一個話題吧，這事我自己處理。”的信號。

周特助猛地在心裡揮了一下拳，悄悄鬆了口氣，之後馬上恢複了表麵的冷靜，他一直覺得自己在外必須要表現出寵辱不驚，泰山崩於前而不形於色的冷靜才能顯得更精英一點，才能和自家boss一樣的企業文化更搭一點。

今天差點就要破功了！

“那麼，boss，今天接下去的行程是……”周特助打開平板打算繼續彙報日程。

蕭繹又突然叫停:“等一下。”

周特助:“嗯？”

蕭繹皺著眉頭問話:“我過兩天的行程有沒有需要去榮車的?”

“暫時沒有。”周特助不明所以地又確認了一下行程回答。

“那就安排一下。”蕭繹一錘定音。

“好的。”

周特助不動聲色地答應著，然後繼續開始念當天的行程表。直到十分鐘後他從boss辦公室出來，特彆地搜索了一下《離歌》劇組的轉場消息，才確認了自己大概真的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咦～這有瓜不能吃的感覺~”

清遠和榮車相聚不是太遠，加上劇組足夠財大氣粗，轉場隻花了不到一個星期。而這次等淩霄回到劇組後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安佑臣。

“你可以啊!”

娛樂圈的消息傳的快，才這麼幾天，淩霄這麼個小新人拍了廣告的消息就讓安佑臣知道了。他攬著淩霄的肩，又是緬懷又是滿臉後生可畏的樣子:

“真是人彆人氣死人呐。你這才入圈多久，就能接到這麼大的廣告了。唉～想當年，我們樂隊出來，出來兩三張專輯，我還跑了一個綜藝，一部電視劇才算接到人生第一個廣告，我還記得是個……檸檬茶。對，就是現在這會兒才兩塊五一瓶的檸檬茶。”

“總共就三個鏡頭:一，遞檸檬茶，笑；二，遞檸檬茶，笑；三，遞檸檬茶，笑。唉，所以說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長江後浪推前浪……”

“所以說，前輩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嗎？”

“當然不是。”安佑臣神色一正說:“是你北北姐【安佑臣女朋友，記者】想問問你《k&w》雜誌向你伸出橄欖枝的事情確定了嗎？她可不可以發消息?”

“北北姐的消息真是靈通哎，我們也是昨天晚上才在正式接洽的。”淩霄確實有點吃驚了。

“那是!”安佑臣看起來有點自豪，又問:“所以事情敲定了嗎？”

淩霄並不隱瞞:“嗯，說是明天可以簽合同。”

“嘖，厲害。不過新人，要不要前輩教你一點拍雜誌的技巧?經驗之談哦。”安佑臣攬著淩霄的肩，一臉誘導。

“什麼？”淩霄好奇。

“要不你叫聲哥來聽聽?”安佑臣繼續循循善誘。

“安哥。”淩霄想想自己之前那拍廣告的艱難，能伸能屈得很。

“哎。”安佑臣得償所願了，滿麵堆笑地湊近了淩霄的耳朵，神神秘秘地開口:

“很簡單，就三點:顏好，顏好和顏好，然後——隨便拍。”

淩霄默默退開半步，默默掏出手機，默默抬頭看向安佑臣。安佑臣忽然有一點慌。

“怎，怎麼了？你想乾嘛？”

“安前輩。”淩霄笑得一臉純良:“你知道北北姐最近想請我吃飯麼？”

安佑臣:“???!!!”

“你以為我會上當嗎？不可能的!”安佑臣滿臉提防，垂死掙紮。

淩霄聳肩，態度真誠而自然:“哦。你不信我也沒辦法，那周末見咯。”

“等一下，你是說周末的那個采訪？”

“嗯哼。北北姐說采訪結束後剛好可以約個飯，我答應了。”

“哎！喂！不是!你和我女朋友有什麼飯好吃的!那是我！女！朋友！”

“我和北北姐也是朋友嘛，再者說又不止我們兩個人，宮城也在啊，安前輩你放心，就是普通的聊聊天。”

“聊聊天也不可能放心的好嗎!天知道你會怎麼告狀!江北北這種顏狗偏心起來根本沒邊好吧！”

安佑臣在心裡咆哮著，行動上倒是能伸能屈得很。

“我錯了，我道歉。”

淩霄笑的燦爛，道:“一周的午飯。”

“唉，不是吧，你差這麼幾頓飯?”已經有上交工資覺悟的安佑臣表示窮苦的自己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

淩霄笑容不變，語氣乾脆:“那就兩周。”

見勢不好，安佑臣及時叫停，討價還價:“不是，等下等下，一周就一周。”

“九天。”淩霄從劇本裡抬了個頭，笑著最後通牒。

“可以。”安佑臣咬牙。

“淩霄，導演說讓你去試一下走位。”

“好的，馬上來。”

淩霄應了推門進來的工作人員一聲，站了起來，抬步離開之前還對安佑臣露出了一個乖巧靦腆的笑容:

“那之後的午飯就拜托安前輩了呢。麻煩送的午飯一定要配得起您的身份呀。”

淩霄話音剛落，安佑臣就聽到背後傳來一連串的悶笑聲，一旁剛進來的秦倚天瞧了安佑臣一眼，很直白地吐槽道:

“又吃虧了？你怎麼就那麼喜歡招惹人家淩霄，次次吃虧次次也不長點記性，現在舒服了。嘖，還沒有小朋友精明。”

“就舒服了怎麼了!我樂意給小朋友買飯！”安佑臣說話的語氣極硬氣，說到“小朋友”三個字時甚至特彆加上了重音。

“嗯，能怎麼了，就是想安前輩一份也是買兩份也是買，要不然也給我帶一份飯吧，劇組的盒飯是真不怎麼樣啊。”

秦女王演技不俗，平日裡霸氣歸霸氣，但要演起小女生來也是可以無縫切換的。安佑臣讓她驚得夠嗆，自覺自己心靈受傷了，又算找到正當理由地到角落裡給女朋友打電話去了。

“嘖，黏糊糊的奶精。明明都一把年紀了。”

秦女王表示不屑。

到榮車的行程雖然安排上了，但到榮車也是有工作的，故而等蕭繹忙完已經到了五月末了。這時的淩霄正和劇組請了假去拍一個雜誌。

蕭繹到達現場的時候淩霄還在拍攝中，在忙忙碌碌這麼多人中淩霄一下撞入了他的眼睛裡。

在一片明亮簡潔的白色背景中，少年人微微蹙著眉，略低著頭，一隻手掌蓋住整張臉，一隻手搭在肩頸處，手指似乎隻是無意識地從衣領滑下去，從一側看過去，光影交錯，他的笑容分明極燦爛，但眼神卻極冷，冷到極處竟有透出一絲勾人的妖來。

蕭繹乍那麼一眼過去，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站住腳呆呆地這麼盯了人家幾秒卻連人家換了動作都沒有發現，周邊的聲音和人群一下子都消失了，他覺得自己心潮翻湧腦子中卻是空白一片，幾秒鐘後他猛地偏過頭仿佛冷靜地打發人去買咖啡。

“你怎麼來了?”

這會兒五月份了，氣溫回升明顯，拍攝用的大燈溫度又頗高，中場休息的淩霄一邊走一邊拿手抹了一把汗靠近了蕭繹問。

淩霄的行動自然，坦坦蕩蕩，蕭繹卻忽然有一點莫名其妙的心虛。淩霄剛剛拍攝的衣服鬆鬆垮垮的，一抬手就會露出一段線條明晰的鎖骨和一點肩膀的皮膚。

衣料和皮膚形成的光影效果讓蕭繹覺得嗓子有些乾，於是他少見地彆開了眼睛。好在咖啡來的很是時候，他叫住特助，拿了一杯遞向淩霄，示意他先喝一口緩緩，然後才輕咳了一聲道:

“出差，剛剛忙完順路過來看看你。”他說著話，有點想鬆一鬆領帶，但垂著的手指動了動，到底沒有抬起來。

“哦。”

蕭繹看淩霄喝著咖啡點頭，一副無所謂的“明白了”的樣子忽然有些心塞。

“其實這次我來還有另一件事的。”蕭繹不動聲色地重新開口。

“嗯？”

“是蕭沐寧的生日，她想要我邀請你參加。”

“這樣啊，我知道了。蕭小姐生日是什麼時候?我到時候過去。”

“十月十四。”

“多少？”淩霄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下意識摸兜想找手機確認一下今天的日期，可惜什麼也沒找到。